顾曲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把电话递到林诺手边。

　　这一刻，林诺有一种自己把自己算计进去的感觉，极度排斥的摆了摆手。

　　林诺拒绝。

　　拒绝失败。

　　“你小子胆挺肥啊！编排起我来了！教我做父母？你毛长齐了吗？”

　　这声音和语气，与想象中的名流大亨、商界精英完全不同。

　　倒像是隔壁老大爷马路边上下象棋，被人指指点点后的反应。

　　“没长齐，长齐了，没长齐……”

　　哪怕对面不是手眼通天的顾爸，只是个普通女性朋友的爸爸，林诺估计也是这个反应。

　　突然面对家长，还是太突然了。

　　“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我想对她好一点，不行吗？我害怕她受伤害，有错吗？”

　　“我看在你能拒绝诱惑，品格还算正直的份上，勉强同意顾曲和你出去玩。”

　　“我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意识到她需要一些正常的社交吗？”

　　电话那头，连珠炮一般的怒吼，快把林诺的耳膜震破。

　　终于得到一点喘息的林诺，贱贱地问道：“您承认了？”

　　林诺说完，连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死嘴，迟早要撕了它！”

　　“小子，你离顾曲三米……五米。”

　　林诺按照要求，平移出好远。

　　“叔，有七八米了。”

　　电话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叔，您肯定是有身份的人，别骂脏话啊！”

　　“别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九点……八点半之前，把顾曲给我送上车。”

　　“哔……哔……”

　　随着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林诺脑中闪现过一个顾爸怒摔手机的画面。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顾曲拿回手机，笑嘻嘻地看着林诺。

　　“一些情感比较强烈的问候，你听不懂的。”

　　顾曲看林诺没打算告诉她，撇了撇嘴，很快恢复如常。

　　“我们现在去干吗？看电影好不好？我从来没去过电影院看电影。”

　　“你在哪看？”

　　“我家负二层。”

　　林诺无语。

　　怎么说呢？

　　老天是公平的，既然剥夺一些东西，多给点财富也是正常的。

　　“看不了一点！我们八点……七点半解散。现在差不多了，送你去找小黑。”

　　林诺还年轻，惜命。

　　“林诺，你教我用聊天软件吧，大家都用的那个。”

　　“叔叔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吧！”

　　“不管他！”

　　顾曲撅着软嘟嘟的小嘴，翻了个白眼，揭开了反抗顾爸的序幕。

　　“你可以不管他，迁怒到我头上怎么办？”

　　为了多争取一些生存的希望，林诺提前十分钟将顾曲送上小黑的车。

　　即便如此，小黑冰冷的眼神还是让林诺有点心虚。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

　　“到家了吗？”

　　“嗯。你给我发的是什么？”

　　“《聊斋之艳鬼奇谈》，我演的电影，就是骷髅王。”

　　豪梦酒店的露台上，两人曾在动感的DJ舞曲中肆意扭动，直到灰姑娘的零点钟声敲响。

　　“这是盗版吧？”

　　“我盗版我自己，没问题。”

　　林诺稍加思索，补上一句：“你不是让我陪你看电影吗？我们现在倒数321，再一起点下开始，我就可以陪你看电影了。”

　　屏幕上持续一分多钟的“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却只传来一个“好”字。

　　有的人天生就会撩，后天各种拙劣的模仿，只能愈发凸显这种与生俱来天赋的伟大！

　　林诺相信，自己就有这种天赋。

　　“那懵懂的少女心哦，不知随风摇摆成何种模样，才会如此踟蹰，连话都不会说。”

　　3……2……1

　　如果是拍电影，这时候应该有一个分屏画面。

　　画面右边，梦幻般的粉色软床上，顾曲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无聊的剧情，不时发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等到影片最后，林诺扮演的骷髅王出现，更是不舍得错过任何一帧的画面。

　　画面左边，嘈杂的男生宿舍里，林诺欣赏完加长版的女鬼洗澡戏份，无聊到再也看不下去。

　　三十分钟后，双指放大屏幕，仔细鉴赏，为每个认真努力的擦边女点赞。

　　温暖的阳光照进宿舍，美美睡了一觉的林诺，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看完了，演得真好！晚安！”

　　“不和我说晚安吗？”

　　“你睡着了吗？”

　　“？？？”

　　“？？？”

　　一行流泪表情包……

　　三行生气表情包……

　　林诺手指划了三页，才把顾曲的各种表情符号看完。

　　“明明打游戏能熬一夜，怎么还睡着了？不过，顾曲好像有点像个普通女孩了。”

　　清晨的大脑总是特别灵动。

　　林诺手指翻飞：“顾曲，你知道吗？一般看电影的时候，也会睡着的！为了真实感，我才故意睡的！”

　　等林诺洗漱回来，手机上又传来一行生气表情包。

　　“拿下！回复就行，就怕不说话。”

　　……

　　林诺和刚刚拥有聊天软件的顾曲，网聊一天。

　　教会她各种用法，顺带灌输一些正常女孩应该拥有的价值观。

　　翌日清晨，林诺还没完全清醒，接到庄蕾的电话。

　　“喂！庄总？好的！我马上收拾东西，十点半有一趟高铁。”

　　“什么都不用带。车现在就停你学校门口。”

　　驶向机场的商务车上，林诺坐在庄蕾身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楚留香？”接过庄蕾递过来的策划书，林诺逐页翻阅起来。

　　“知道这个吗？”庄蕾的电话基本不停，好不容易空了下来。

　　“金古梁温，我都熟。”

　　林诺浑浑噩噩四年，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徜徉在武侠的海洋里，聊以度日。

　　“我是说这个片子。”

　　林诺摇摇头，眼睛还是不舍得从策划书上挪开。

　　电影频道六公主曾经推出过一套系列电视电影——《陆小凤传说》，掀起过一阵热潮，也是其当年市场转型的标志性作品。

　　现在，《陆小凤传说》的同类型续作《楚留香传说》正在网络上公开招募演员。

　　说是公开招募，其实就是一种宣传的噱头，主要还是靠各个经纪公司输送。

　　而且策划书写得清清楚楚，主要演员班底其实已经确定。

　　男主、男二等依然选择二线、三线的香江明星。

　　女主、女二等每个剧集不固定，都颇有知名度。

　　这部戏算是电影频道进一步下沉市场，打通媒体、制作、发行一条龙通路的信心之作。

　　“所以……庄总？”

　　“飞帝都，试镜！”庄蕾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似乎有点紧，催促了一下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