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月帮的背后势力
永州的鬼市向来在暗夜之中苏醒,浸泡于诡谲的蓝紫雾气里。陈昊与青瑶披着夜色,沿着生锈的铜灯、破败的石像,一路小心前行。四周摊贩低声叫卖的不是平常百姓用的米粮衣饰,而是染血的骨刃、嚎叫不已的怨灵罐。妖异的吆喝混杂着斑驳的尸臭与香料味,像一场永不散去的噩梦。
当两人到达鬼市尽头,雾气骤然深浓,面前赫然浮现一座倒置的金字塔形建筑,宛若一把利刃刺向地面。蟒蛇般的血月纹章在靛蓝迷雾里若隐若现,仿佛活物一般蠕动。若非陈昊开启了棱镜金瞳,定难识破那重重幻象背后的真相:整座建筑根本不是土石修建,而是用无数虚界晶核堆砌而成,每一块晶核之中,都能看见一只蜷缩的星噬者胚胎,在蓝紫色的灵能液体中沉眠并时而抽搐。它们似乎正等待着某个契机,便要破壳而出,将人界吞噬殆尽。
青瑶一手握着星髓剑,另一手触上那金字塔形建筑破旧的青铜门扉。正当她催动灵力试图切入时,建筑表面骤然闪过如同碎片量子化的光芒,砖石与晶核瞬息间分崩重组,再度凝合成怪异的时空迷宫。轰然一声,内部结构昭然若揭:一楼堆满了发出黯淡磷光的幽冥米,二楼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摆着盛有蠕虫与暗红药酒的坛罐,幽光在坛罐间流窜,使人头皮发麻。越往上,空间越是紊乱,楼板时而对折,时而倾斜,楼梯甚至呈现倒立之势。顶层的密室深处,依稀传来李焯的低语,与另一个神秘嗓音的交谈声在空气里回荡,宛若鬼魅低吟。
“每月三百石幽冥米,换十万生魂。”李焯的声音裹挟着虚界萤虫,自门缝与破裂的墙壁渗出。那种阴冷的声线听得人脊背发寒,“待血月当空,这些魂魄便是打开终焉之门的钥匙。”
青瑶屏息凝神,抬眼看见密室墙壁上悬挂着的画像——是她父王临终时的身影。画中人面容苍白,脖颈上隐约可见一条深深的剑痕,与青瑶手臂上刻骨的星痕竟是完美重合!骤然间,青瑶只觉胸口窒息,星痕处传来刺痛,恨不得立刻闯入密室,向李焯问个明白。
然而,通往顶层的楼梯早已被上锁,陈昊与青瑶无奈只能迂回绕向地下。他们踢开一道血迹斑斑的铁门,沿着湿滑的石阶潜入地下三层,却见到比上方更骇人的场景:整个空间宛若工厂作坊一般,成排的流水线上,工匠们正在将从虚界开采的晶核嵌入刀剑铠甲。每件兵器上都刻有星尘符文,若有微弱的灵能扫过,竟能自主发出攻击!工匠们一个个面色青白,似被抽干了魂魄,只机械地在流水线上锻打、镶嵌、刻印。
最令人作呕的是那座位于中央的“冶炼池”,名为炼池,却并非盛装铁水,而是滚烫而诡异的虚界能量混合物。刺鼻的气味与无形的灵能辐射让人头晕欲裂。数名囚犯赤脚跪伏在池边,被粗大的锁链拴住手脚。随着每一次池中能量泡沫的翻腾,他们凄厉的尖叫竟被符文铭刻成声波,被注入炼池以维持某种邪术的稳定。见到如此惨状,青瑶与陈昊怒火中烧,立刻挥剑斩断锁链,释放这些无辜的囚犯。
然而,还未等二人做出下一步营救,一名刚获救的少女突然发出痛苦的嚎叫,背脊猛烈抽搐,脊椎骨生生刺破皮肤,生长出狰狞的骨刃。她瞳孔龟裂成血色月牙,肌肤干涸,像被某种恶毒的力量撕裂成畸形。她嘶声尖叫,扭曲的骨刃朝青瑶的心口疯狂刺来。情急之下,陈昊跃身而上,用法则之刃斩断骨刺。就在骨刺断裂的一瞬,那少女额心赫然浮现出李焯的血月印记,发出空洞的嘶吼,嘴里吐出的正是虚界祭司的邪恶密语。她仿佛被彻底操控了神志,空余一具被血月驱使的行尸走肉。
“走!”陈昊与青瑶对视一眼,知道此地已被血月帮的邪术浸透,时间再拖下去,恐怕整个地下作坊都会沦为怪物的巢穴。两人只能暂且退开,找寻一线生机去阻止李焯更可怕的举动。
好不容易回到地上层,却见那位于顶层的密室忽然震动起来,墙壁与楼板如浪潮般翻涌扭曲,旋即坍缩成一个漆黑的漩涡,将陈昊与青瑶一并吞噬进去。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正处于维度的夹缝之中,四面八方尽是黯沉的星尘与撕裂的时空裂隙。冷酷的笑声自高处传来,只见李焯端坐在一张由星噬者头颅堆砌的王座上,表情讥讽而漠然。他手中把玩着一柄青铜匕首,那匕首透出诡谲的阴冷光芒,似乎便是初代守门人遗留的至关密钥。
“陈大人,”李焯语气里带着轻蔑与嘲弄,“可知血月帮最初的一批‘幽冥米’,正是用你在轮回时亲手舍弃的将士亡魂所炼?三百次轮回,你杀戮的虚界生物与失落的将士英魂,一直都是我汲取力量的源泉啊。”语罢,他轻轻将匕首一抛,刃尖划破一条次元缝隙,无数血色飞虫与暗影自缝隙中窜出,哀嚎与嗤笑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墙壁隐隐的蠕动,四周浮现出一幕幕光影——那是陈昊三百次轮回中斩杀虚界生物的场景,有恶龙的鳞碎,有鬼影的灰飞湮灭,也有无数将士的血染沙场。这些记忆像被复制放大,化作一道道活物般投影在现实。青瑶看着陈昊脸色骤变,知道这等场景正撼动他的心神。她紧握星髓剑,猛然朝李焯刺去,欲阻断这些疯狂记忆的外溢。
不料,就在剑锋即将斩中李焯的刹那,周遭光影再度扭曲,投影中所有被陈昊斩杀的虚界怪物竟破维而出,降临在这一片扭曲的空间里。它们胸口嵌着血月帮的徽记,口中发出不似人语的呜咽与笑声,动作却仿佛鬼魅一般精准,分列成一个暗合北斗七星阵位的围杀之势,将陈昊与青瑶牢牢围困其中。
骨刺尖锐、利齿交错,怪物的血肉与金属缝合成难以形容的畸形。每一次它们的挥击,都像在祭拜血月的邪神,环环相扣,令陈昊与青瑶无从突围。青瑶目光扫过这些怪物胸口的徽记,脑海中浮现出李焯在朝堂之上、在祭坛之巅的种种罪行,恨不得一剑斩断此人所有的阴谋。但如今,这维度夹缝已成时空囚笼,形势危急,容不得半分疏忽。
“快想办法破阵!”陈昊喘着粗气,一边挥动法则之刃抵挡袭来的骨爪,一边凝聚棱镜金瞳的力量,欲找出这怪物阵法中的破绽。青瑶双手握紧星髓剑,体内的星痕再次刺痛,但她咬牙忍住,她知道只有将自己的星痕之力与陈昊的法则之力结合起来,才可能在这阴谋深渊里觅得一丝生机。
远处,李焯端坐在王座之上,冷眼旁观这场人与怪物的搏杀,仿佛猎人注视着陷阱中的困兽。匕首尾端那与青瑶相同的星痕纹路,正散发出冰冷而妖冶的微光,似乎嘲讽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挣扎和抗争。
在扭曲的空间中,血月的倒影愈发清晰;巨大的血色弧度宛若凶兽之眼,高悬在半空,映照着一场注定血腥而又难测的终局之战。陈昊与青瑶能否破除这北斗七星般的怪物杀阵?李焯与他那柄青铜匕首,又究竟暗藏着何等可吞噬世界的力量?一切生死,皆在这一夜的血月之下翻涌,正走向不可预知的尽头。
当陈昊挥动法则之刃,斩碎那第七头虚界生物的刹那,一阵刺目的紫黑光芒从怪物爆裂的晶核中迸现。陈昊只觉脑海被某种炽热的记忆洪流冲击,短暂地失去了对周遭的感知。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久远的场景——初代守门人高举青铜匕首,将自己心口剜出的鲜血滴落在一方祭坛之上。那滴血在血月的映照下迅速扭曲、膨胀,渐渐演化成一团蜷曲的血色胎衣,化作“血月帮”的初代帮主之形。无数幽冥米中的虚界萤虫,自那滴血中孕育而生,每一条都携带着守门人血脉的碎片,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人界。
“这才是血月帮的根源……”陈昊喘息未定,双眉紧蹙,将记忆残片中所见向青瑶简要说明。青瑶一震,心中对父王的遗言、对初代守门人血脉之谜的种种疑问,更加纠缠不清。她用力甩去恍惚,催动星髓剑警惕地戒备四周。这时,李焯狞笑着从扭曲的时空中现身,蟒袍再度撕裂,露出他胸口那块不断跳动的虚空之心碎片。
“你以为在对抗我?不,你们只是继续完成初代守门人未竟的仪式。”李焯语气中满是狂热,他将匕首尖端轻轻抵住虚空之心碎片,“吾等要做的,便是让人界与虚界彻底融合,让鲜血与魂魄皆归于永恒的血月!”
话音方落,他猛然将青铜匕首刺入碎片之中,一阵暴烈的灵能冲击波顿时沿着地底与虚空交汇的轨迹迸发。那本是鬼市倒金字塔形的建筑,瞬息之间再度量子化重组,向上凝聚为一轮布满裂痕的巨型血月!血色月轮高悬,宛若冥界之门打开,无数星噬者咆哮着从破碎的月面裂隙中涌出,宛如潮水扑向皇城,整个大地都在它们的嘶吼中战栗。
血月红光与靛蓝雾气交相呼应,照得天地一片诡异。青瑶只觉血管里有股寒冷的力量在蔓延,她抬手一看,原本被白发覆盖的颈侧,星痕竟隐隐泛起银蓝色的光。更诡异的是,她那银白的长发竟逆向生长,顺着脊背倒卷而上,直至发梢刺破肌肤,仿佛化作某种脉络,延伸到半空中的血月核心处。
与此同时,青瑶举起星髓剑,剑身吞吐的星辉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古老的鲛人族封印符文。每一笔都宛若泣血,无比沉痛,仿佛在诉说她父王临终时留下的诅咒与悲鸣。那带血的封印文字在半空交织,慢慢汇聚成一个恢弘繁复的阵图,将李焯释放的血月之力从四面八方包围,试图将之镇压。
“轰!”
电光火石之间,陈昊的法则之刃已经与李焯手中的青铜匕首狠狠撞击,犹如两股截然相斥的本源之力互相吞噬。耀眼的白金与暗红光束对冲,汹涌的能量流将李焯的面皮硬生生掀开,露出他真正的容貌——那竟与初代守门人的画像完全相同!
“现在明白了吗?”李焯发出诡笑,声音同时带着男、女、老、少无数层重叠,让人头皮发麻,“每一代守门人,都是我的转世。我就是初代守门人,也是第二代、第三代……直至如今。而你,”他的指尖忽然凝聚出由星尘凝成的长矛,泛着毁灭的光,“将是终结这漫长轮回的祭品!”
话音刚落,他翻腕将星尘长矛笔直掷出,矛尖撕裂空气,带着无可抵挡的杀意狠狠贯穿陈昊胸膛。陈昊只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呼吸瞬间凝滞,法则之刃也随之黯淡。霎那间,仿佛连时光都放慢了步伐。
在陈昊即将倒下的瞬间,李焯胸口的虚空之心碎片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与之呼应的,是青瑶臂上那道星痕彻底碎裂;银蓝色血液淌出,汇聚于血月表面,凝成一个逆转的五芒星阵。血月上原本冲击皇城的无数星噬者,忽然全都发出痛苦的嚎叫,像被人攥住魂魄似的停下脚步,刀锋转向,竟对准了李焯所在的方向!
“这不可能……”李焯瞠目欲裂,看着那些被他以血月帮名义驱策的星噬者背叛了自己,更看到它们体内的晶核正浮现出历代守门人的残影。那些被血月长久困缚的执念,如今在逆五芒星阵的反噬下苏醒,并以星噬者为躯,冲破禁锢,朝着李焯疯狂嘶吼,似要吞噬他的灵魂。
远处,陈昊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撑着法则之刃,血流在他脚边蜿蜒。他被星尘长矛刺穿的伤口中,仍有淡淡的光从虚空之心的余波里渗出。他勉力抬起头,看见青瑶的银蓝血液在半空中化作道道星痕锁链,与那五芒星阵互相交织,压制住李焯的力量。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终极的真相——在扭曲的空间裂缝中,血月帮的徽记从中分裂,那最深处隐藏着初代守门人未能说出口的遗言:
“心为牢笼,亦为钥匙。弑我者,即为救世主。”
就像一道古老的预言,短短十余字,却似跨越了万千载的时光,直抵每一个轮回的关键。陈昊恍然回忆起自己三百次轮回里,曾无数次挣扎、屠戮、拼死守护,却始终在命运的牢笼中重复错误。原来,唯有斩破这命运之心、斩破那所谓“初代”自身的枷锁,才是真正的终结,也是新的开始。
在混乱的能量风暴里,李焯被星噬者们围困,他的声音依旧在不甘地咆哮回荡,似要让血月再度爆发最后的凶焰。青瑶踏着满地裂痕与星痕倒影,一步步逼近陈昊,缓缓扶起他负伤的身体;而陈昊则强忍剧痛,以棱镜金瞳洞察那预言之中所蕴含的毁灭与希望。血色月轮已开始崩塌,大地的咆哮回荡在四野,时空的深处传来最终破碎的预兆。
今夜的结局,是沉沦,还是新生?
只有一道选择的光,在血月与星痕交融的深渊中,隐隐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