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妹妹踮着脚尖,将桌子那头的彩印纸,扒拉到了自己身前。
她歪着脑袋,打量起纸上的画像。
不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挥舞着彩印纸,呼唤道:
“妈妈,这个人长得好像你哟!”
妈妈扫了眼任渊房间的方向。
那里,已经有隐约的鼾声传来了。
看来昨晚,儿子确实累坏了。
妈妈走上前去,接过妹妹手中那张彩印纸,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不要胡说,哪里像妈妈了。”
“明明一模一样!”
妹妹辩解道:“你看,不是长一样的吗?”
妈妈顺着她的目光,又打量了两眼彩印纸。
不得不说。
妹妹的脑回路啊,不止正常人见了,会直摇头。
就连和她同根同源的妈妈,也都时常理解不到她的想法。
这画像上的人物,不仅浑身都被灰袍遮掩,画风还异常晦暗。
暗到根本看不清,那兜帽遮掩下的面容分毫。
或许唯二可以辨识的特征,只有灰袍下的高挑身形,以及下巴上隐约可见的那粒美人痣了。
但灰袍很长,又松又垮,宛如瀑布般垂落而下。
导致就连身形与性别,都只能靠脑补。
而美人痣。
妈妈的下巴光洁无比,哪里有痣的痕迹呢。
就这,妹妹还能只一眼便咬定,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真让人很好奇,她的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为何时而抽象的,宛若阿卡姆疯人院的重症患者。
又时而天才的,一眼便洞悉真谛呢。
“不一样的。”
妈妈收起彩印纸,温声道:
“而且就算一样,你也不能告诉哥哥哦,那会让他非常苦恼,咱们以后啊,就更难出门溜达了。”
“哦,原来不一样啊……”
妹妹皱着琼鼻,抱着双臂,眉头紧锁。
那沉思的模样,宛若一个小大人。
妈妈轻抚她的额头,似乎想要将皱着的眉头熨平,温柔道:
“对啊,你刚才看错了。”
“嗯,肯定看错了。”
妹妹非常听劝。
也不犟了。
看来那句‘更难出门溜达了’,确实对她十分有杀伤力。
妹妹什么都懂。
她只是缺乏表述能力。
又或,不愿多说、多想而已。
“你想怎么做?”
一直认真看电视的爸爸,忽然开口了,劝诫道:
“不要再砍了。”
妈妈娇艳一笑,道:
“那条狗不错,身上有儿子的味道,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炽热的火,压抑力量的我,无法将之轻易浇灭。”
“那就好。”
爸爸点点头,不再多言,拿起身边的杂志,继续翻阅起来。
这个家里的两位家长,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们拥有自己的逻辑,以及,迥异于人的交流方式。
“bi~~~biubiubiu~~~嘟嘟嘟嘟,充电,充电~~~”
餐桌处,转眼就忘了刚才那茬的妹妹,又开始抽风了。
她将自己电量见底的粉红色手机,端端正正的摆在桌面上。
而后自己坐在椅子上,两手并起剑指,抵在自己脑袋两端的太阳穴上。
一脸认真的,给眼前的手机,传递着能量。
这也是她独有的充电方式。
要耗费非常多的脑细胞,才能蓄满手机的电量。
所以才说,任渊无法每天都借家人们的力量出门呢。
他们储蓄与寄托自己的力量,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以及元气。
桌上。
粉红色玩具手机的屏幕闪了闪。
百分之三的电量,突然向上跳了一格,来到了百分之四。
……
任渊的卧室里。
他进屋便倒在了床上,转眼便去梦周公了。
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家人们的窃窃私语。
又或,他早已习惯了。
通常就算听见了他们的蛐蛐,也不会竖起耳朵去偷听。
反正只要自己刨根问底的挖掘,家人们的秘密,在自己面前,也是藏不住的。
此外,他部分尊重每个人的私人空间。
又是一觉到下午。
任渊是睡到自然醒的。
期间手机没有响一声。
但并不是糖鲜他们,念及任渊的劳累,刻意没有联系的。
而是任渊打开了免打扰模式。
他根本不寄希望于,自己通讯录里的那些好友,能真正体会人类对睡眠的渴望。
跨物种、跨世界认知的隔阂,让其他人绝不可能,真正做到与人类共情的。
醒来过后,赖了会儿床的任渊,解除了手机免打扰模式。
对糖鲜、皮陌陌,以及伊薇发来的短讯,稍作了回复。
然后便起床洗漱了。
说真的。
在见惯了灶门市怪诞生物的强大后。
哪怕任渊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都有些觉得,人类的破事太多了。
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耗费在睡觉、吃饭之类的事情上面。
甚至,如果要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话,一半的时间还不够。
可谓是利用效率极低了。
但这又是刻在自己基因里的欲望,任渊无法更改,也不愿更改。
饭后。
精神头好起来的任渊,感受到自己胸口处,好像硌硌的。
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还带了个战利品回来。
他将被自己拆卸了电池的诅咒八音盒,放在桌上,仔细端详起来。
其实是在回忆,当初自己在柜台上,看到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来着?
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挺昂贵的。
所以对昨天的收获,他更满意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正想着呢,忽然,诅咒八音盒竟自主运转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呀。”
地板上,妹妹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空无一物的空中。
在她的视角里,刚才还毫无异常的周围,忽然就出现了一股股深灰色的事物,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那是霉运,不要乱玩哦。”
看着杂志的爸爸抬眸瞥了下,似乎丝毫不觉得惊奇。
“哦。”
妹妹应了声,直接向空无一物的空中挥挥手,像是将什么烦人的苍蝇,给随手打飞了。
而他们的对话,听在任渊耳中,却惊异无比:
“你们看到了?!”
家人们闻言,尽皆投来诧异的目光。
妹妹:“咦?哥哥你看不见吗?”
爸爸:“一点很低级的东西而已。”
妈妈:“但是儿子,那些霉运怎么总绕着你走啊。”
妹妹:“对诶!它们不敢靠近哥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