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白雪生病的时候，一思考就觉得恶心反胃。

　　现在又开始头晕目眩。

　　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可怕。

　　小野千夏慌忙抱紧差点摔倒的她。

　　“柳生学姐，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头晕……”

　　“柳生学姐？柳生学姐？”

　　小野千夏焦急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四周的黑暗则越发浓郁。

　　柳生白雪的意识开始模糊。

　　不可以！

　　不可以再倒下！

　　倒下的话，一定会有不幸的事发生！

　　强烈的念头让柳生白雪猛然睁开眼睛，她握紧小野千夏放在她额头的手，说：“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能再生病了！”

　　柳生白雪的手很用力，小野千夏感觉手指生痛。

　　可是，她现在不在乎痛，她只在乎柳生白雪的状态。

　　柳生白雪的额头烫的厉害。

　　“可是，柳生学姐你……”

　　“送她去剑道部的训练场。今天部长生病，不用带队员晨练。只有部长有钥匙，那里没人。”

　　听到林千树平静的声音，小野千夏不安的心也不自觉平静了下来。

　　“柳生学姐的病怎么办？”

　　“部长没那么脆弱。你们在那等我。”

　　说完，林千树低着头，快步走向学校。

　　小野千夏还有点不放心，可现在除了相信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担忧地看着柳生白雪，后者冲她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听他的。”

　　小野千夏扶着柳生白雪，后者用力咬着嘴唇，勉强作出镇定的样子，和刚刚一样与问好的人互道早安。

　　只有小野千夏明白，柳生白雪已经快站不稳了。她内心焦急，从未感觉从校门口到体育馆的距离如此之长。

　　好在阳光炙热，大多数人忙着抓紧时间进教室，即便有人注意到柳生白雪和小野千夏摇晃的身体，也当她们只是在玩闹。

　　小野千夏经常向柳生白雪撒娇，也只向她撒娇，学校的人都知道。

　　幸运的是，小野千夏带柳生白雪到剑道部训练场时，走廊没几个人，也没见到剑道部的成员，这让她们顺利地躲了进去。

　　“锁门。”

　　进门后，柳生白雪立刻说道。

　　“欸？可是千树他……”

　　“男子更衣室，他翻的进来。”

　　“哦……”

　　小野千夏才将门反锁。

　　只是，在背对柳生白雪的时候，小野千夏忍不住去想：柳生学姐怎么知道千树怎么想呢？

　　就好像……

　　两个人心意相通似的。

　　真让人不舒服。

　　区区千树，凭什么和柳生学姐心意相通啊。

　　内心的那道声音打算开口，却感知到小野千夏某种强烈的意志，必须闭口不言了。

　　为了便于照顾柳生白雪和接应林千树，小野千夏只好带着柳生白雪走进臭烘烘的男子更衣室——小野千夏会把讨厌的地方称为臭烘烘的地方。

　　柳生白雪对男子更衣室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她只是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被什么东西破坏着。

　　因为，她以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会主动进入男子更衣室，还躺在男生们躺过的休息椅上。

　　疲惫的闭上眼，昨日模糊的记忆却开始清晰了。

　　“放，放开我……”

　　“闭嘴！”

　　咚！

　　“林同学！你，你怎么欺负……”

　　“你也要？”

　　“不，不不……”

　　竟然敢弹我的额头。

　　生病的柳生白雪眉头皱着，仍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这次不用强撑着，柳生白雪睫毛颤抖着，握着小野千夏温暖的手，仿佛在握着从未见过的母亲的手似的安心。

　　不过，这份安心却突然从她手心里溜走了。

　　空荡荡的不安与不舍令她睁开眼睛，小野千夏站在凳子上看着窗外。

　　“用衣服凝成绳，丢给我。”

　　“我不要脱衣服……”

　　“笨蛋，训练服啊！”

　　“哦……你才是笨蛋呢！”

　　听着林千树与小野千夏隔着窗户吵架，饶是柳生白雪不舒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是……

　　林同学和小野，平时是这样相处的吗？

　　印象中好像不是呢。

　　脑袋又开始痛，柳生白雪只好闭上眼睛不去想。

　　窸窸窣窣或者叮铃哐啷或者咚咚锵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个不停，不想听，又不想失去听觉，她皱着眉头，努力分析又过滤着声音的来源，直到小野千夏的声音又响起。

　　“千树，你，你怎么拿这么多？”

　　“医护室没人，我觉得用的上，就拿来了。”

　　“什么，你没跟老师说？！”

　　“说了老师就该跟来了，部长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可是，偷东西……”

　　“好了，拿着这个，去擦学姐的手腕。”

　　“哦。咦？千树，你要干嘛？”

　　“吃药效果太慢，肌注不方便，只能打点滴了。常用药，不会有事的，就是应急手段罢了。”

　　“你真的会吗？”

　　“你再不动手，部长可真的要不行了……”

　　咚！

　　似乎是小野千夏捶了林千树一拳。

　　“你才要不行了呢！”

　　柳生白雪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来，手腕传来一阵凉意。

　　“柳生学姐，抱歉，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可能会很痛，但是，一定要忍住哦。”

　　我可没你那么怕疼。

　　柳生白雪很想笑着对怕疼的小野千夏这样说，可是，她现在太累了，实在笑不出来，也不想说话，只能动了动嘴唇，发出了虚弱的、令人心疼的回应。

　　“嗯。”

　　在小野千夏忍不住握紧她的手的时候，轻微的刺痛从手腕处传来。

　　紧接着，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流入体内。

　　生病了，感知却变得敏锐，就连输液时药液的波动都能感知了。

　　但这只是因为意识太过模糊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柳生白雪这样想着，又听到林千树和小野千夏的谈话。

　　“千树，你要去哪？”

　　“回去上课啊。”

　　“柳生学姐都这样了，你竟然想着回去上课？！”

　　“可我不能在这。”

　　小野千夏从林千树的话里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问：“为什么不能在这？”

　　“因为会让某些东西发现的。”

　　“某些东西？千树你在说什么啊？”

　　“葫芦啊。”

　　柳生白雪耳边的声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