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川眼睁睁看着她睁开了眼睛。
女子带着愤怒,惨笑了一声,指着陈靖川大骂了起来:“先出狼窝又入虎穴,本以为全城挑了个最弱的修士,结果……他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一定要多嘴!”
孟淑仍然如午后艳阳般笑着:“你求生,为何一定要靠夺舍呢?一品灵气已经尽数散去,你此刻想要脱体重生已是枉然,既然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何苦又要再出来?偷偷藏在他的躯体之中,苟且偷生不是更好?”
她已看出了女人仍旧在侵蚀陈靖川的炁海,想要利用自己的灵气在陈靖川架构好的三垣帝脉里做一些事情,可惜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被瓜分之后,又不知为何突然元气大伤,这才导致到现在还没有夺舍重生。
女子一脚踹在陈靖川的丹田道元上,气得咬牙切齿:“你自己去看看那把刀,老娘活了八百年,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孟淑顺着女子的指引,看到了陈靖川内府里,悬在三垣帝脉上的刀,就在她的目光落去时,她有种预感,像是那把刀也在凝视着她:“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我可以断定,这把刀绝非寻常之物,还是等靖川醒来再问他吧。”
“这小子真是恼火!”
女人气的咬牙切齿:“给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去,老子怎么说都是贵为天尊,受万民朝拜,真身法相现在还在庙里,无数百姓香火不断,没想到!真没想到!大江大浪过得去,阴沟里翻了船!”
陈靖川听得真切,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
孟淑轻轻一笑:“靖川是个十七八的孩子,你这个浑身衣不遮体的样子在他内府成何体统?我看你就化成本貌吧。现在我做一个封印,将你的灵气封印在他的道元之中,这样你就不能夺舍他的道元,也不能伤害他了,直到你恢复真元,你再去找别人吧。庞莹将靖川交给我,我可不能让他死了。”
她手指轻轻滑动,立刻有几道印记随着湖水的波纹,流入陈靖川的身躯。
陈靖川痴痴地望着孟淑,她眼尾的细纹是岁月磨出的剑痕,比少女的梨涡更醉人心魄。
她说话时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悄无声息的春意,润物细无声般进入心间,不知何时陈靖川就像是被她温暖的怀抱抱在了怀中。
像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你敢!”
女子愤怒地大喝,可灵气已经渐渐漫上她的身躯,将她的臂膀包裹,最终禁锢了起来。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扭动,开始变化,女人般细嫩的嗓音变得粗犷,最终变成了一声狗吠。
“我果然没猜错。”
孟淑的眸子闪动,又为陈靖川加了三道护牢炁海和丹田道元的灵气阵,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你脾气这么暴躁,我就会猜到,你是混沌。”
混沌?
陈靖川一愣,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四大凶兽?
“哼。”
此时的混沌已没有了白皙粉嫩的双腿,更没有了万种风情的容颜,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浑身漆黑,却有几唑白毛的狗,她嘴角抽动:“你家天尊知道你这么爱管闲事,一定不会高兴的。”
“是吗?”
孟淑温柔地指尖再次一动,陈靖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丹田道元里扯出了一道灵气,顺着湖泊回到了孟淑的手心。
她很认真地捧起灵气,取出了一个荷包,将那灵气封存放好,又打开腰间随身携带的绣囊,取出一针一线,自己灌入一道灵气,将储存着两道灵气的荷包绣好,虎牙咬断了绳结,俯下身来,亲手挂在陈靖川的胸口。
陈靖川距离她不过半寸,第一次主动闭上了眼,没去看那高耸的胸口。
“靖川啊,这是我亲手做的百灵绣囊,铸魂玉什么的都不好用,是会消耗灵气的,人还会死,这东西你只要带在身边,只要不是一品完全实力来打你,就绝对不会出事。”
孟淑亲手将陈靖川的头发理顺,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下午你的身体就能恢复了,别担心混沌,半年之内只要你不主动给她灵气,她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陈靖川很想感谢她,可无奈一句话都说不了。
“靖川,师祖要走了,这里是东周,不好久留,这些荷花我就带走了,你在此处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这周遭三十里都有结界,你安心修养便是。”
她站起身,长袖归前,转身离开。
池塘渐渐安静了下来,陈靖川感受到五彩莲花的灵气渐渐消散,直至最终,这里已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池塘。
混沌半眯着眼睛,来来回回在陈靖川的内府里溜达。
丹田道元的伤口完全愈合时,已过了午时二刻,最先发现的是混沌。
她茫然的仰起头,看向内府之上悬着的妖刀:“喂,臭小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听她说了话,陈靖川才开口:“我……咳咳咳……我也不知道。”
他外放了气息,没有去看混沌,而是从池塘里爬了起来,运转罡气,将衣服烘干:“你被制住了?”
“你真不知道?”
混沌还在叫喊:“好,那我这一次,可是要好好地会一会它!”
陈靖川赶紧内敛入府,就看到了混沌竟是四仰八叉,已经昏迷了过去。
……
寒夜。
孤坟。
银月如勾。
范阳府外月光映在潺潺溪水,河边趴着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女人。
她身上涂满了泥巴,衣服早已碎得不堪入目,脑袋上的头发被撕扯下了大半,脸上更是有一道被野狗啃食过触目惊心的伤痕。
野狗就躺在一旁的地上,被吃得只剩下了部分内脏。
女人趴在湖边,基金崩溃的看着自己的容颜。
她捧着脸,泪和腐烂的肉搅合在一起,痛苦地抽泣着,几乎无法相信面前看的是真的。
“龙曦……郝君佑,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死的这么惨!”
她惨叫着,痛苦不堪地望着河水里的脸。
她几乎疯魔,拿起了一根骨刺,彻彻底底地毁了自己剩下的另外半张脸。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