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国子监,吕书幼(求追读)
“李牧,进吧。”
吕迁之的声音响起。
一群书生摆着摇扇,便跨过门槛,径直进去。
陆然看了一眼,
而后径直折返,
先是照例去库房取了些草药,有了大儒弟子名头,再无人克扣。
反倒是小吏捧着热脸。
专程捆好了药材,热络无比,期望陆然能尚个脸面,一起聚聚。
这自然也是看在陆然的身份上了。
拜个师傅,哪怕不是亲传,做徒弟的也能沾不少光。
所谓昔日寒门陋室,今朝朱门秀户,皆因地位不同而改变。
虽然自己如今还挂着盐籍,可被关家照料,被吕迁之收徒,半只脚踏进了真正的贵人圈子,以后注定平步青云。
留个好印象,总归是没错的。
盐场亦是个小江湖,奉行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陆然谢绝,而后带着东西,折返回屋,收拾了一下。
如此。
陆然这才终于忙完一天的事务。
今天,便是同吕书幼相约,再次下河床找尸体的日子了。
下山等了一会,便看见吕书幼裹着厚实衣物,迎了上来。
今日,倒是显得颇为高兴。
远远地便挥着小手,同陆然打招呼。
“陆然,你看!”
她抱着卷古册,是庆州的州县志,手指着某一页,漂亮的眸子笑成弯月,“关于你说的断层,州县志里有过记载!”
“十六年前,大雨漫灌,运河决堤。遣经略使关辞州南下镇守,疏通河道。”
陆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州县志内果然有这样的一段记载。
“怎么这般兴奋?”
被吕书幼的喜气带动,陆然说话的声调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上扬的尾音。
“当然!”
“有了记载,又一五一十的符合,关家现在就是我们的盟友了!”
陆然看了一会。
实在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可能又涉及到站队问题吧。
可那些陈年旧事,派系倾轧。
对自己而言,还是太远,实在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东西。
他如今更在乎的是,河里面冷不冷,水下的凶兽多不多。
还有。
便是怎么勘察清楚,给师父一个交代。
“走吧!”
寒风凛冽,大地素白,吕书幼步履轻盈,手中小巧的暖炉随着步履轻轻摇晃。
当真有不经人间疾苦的贵人神采。
陆然感慨。
随后尝试以望气术观摩,看看贵人的气运究竟如何。
可结果。
却是入目之处,一片死黑,深邃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道气,没有一丝光亮,相隔不远,陆然只感觉一股压抑与绝望,扑面而来!
陆然一怔。
没想到看起来兴致勃勃的吕书幼,气运竟然恶化到这个程度。
看起来。
比盐场之中供奉桃花道尊的盐工气色还要差!
凶兆萦绕,横祸将至!
并且,细弱游丝,吹之既断。
这种气运,陆然只在前段时间见过,那便是即将被自己碾死的小鼠身上。
陆然眼睛微微眯起。
这怕不是有人寻仇来的吧?
这段时间,他不时便用望气术观摩。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两人一路出了盐场,陆然几次停顿,欲要找个借口折返。
可思来想去,命数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或许危难便是在盐场发生也不一定。
这般沉默,直到沿岸。
前些时日被大儒丹青震开的大运河如今又结上了厚实的冰层。
驿站小吏前来马车,请几人乘马车去往可以乘船的地界。
期间,看见陆然盐工打扮,还以为只是下人,不准乘上马车。
听闻是大儒弟子后,又骤然失色,连表歉意。
陆然倒是没太多表示,既不生气,也没宽恕。
三九寒冬,几个小吏不敢进入车厢,只得坐在木板上,迎着冷风,不停地搓手。
陆然双眸微微泛起青色,隔着车厢扫过,几个小吏身上浮起黄绿色。
这是怨气。
马匹踩踏冰面,拖着马车,骏马身上漫出深紫色,这同样是一种气,名为晦气。
陆然在找杀气。
他倒不是护花心切,也不是暗生情愫,只是吕书幼身份高贵。
他想借此机会,展示自己最大的价值!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最为明白,身在底层,只有博得大人物的关注,才能过得好,吃得饱,穿得暖!
吕书幼抱着州县志翻了一会,又搓了搓手。
“也不知道当年前太子一脉,究竟是被怎么陷害的,竟被流放到如此偏远之地。”
“不是说有邪祟陷害?”陆然挑眉。
“是有邪祟陷害,不过,据说是与丹药有关,谁知道呢,大人们都晦深莫测。”吕书幼叹气。
她知陆然有进京武举的意向,随后两人交谈,也多半关于这个方向。
从前太子说起,直到镇压邪祟的天坛,再到国子监,最后说到了李牧,自己说到了烦心处,吕书幼这才沉默。
索性此时马车帷幕也被小吏拉开。
驿船便停在身前不远。
几个壮汉武者站在船下,各个展动血气,似尊尊小熔炉般,脚下冰层都化成水渍。
“陆公子,吕小姐,好些时日不见了。”为首的武者走出,对两人抱拳。
正是黄山。
陆然一愣,随即便明白了。
怕是上次遇见水兽,大儒担忧孙女安危,这才请来了武馆坐镇。
陆然第一时间用望气术扫过,却看见黄馆主身上仅有倦气,似是疲惫至极,同样没有杀气。
再看对面武者,一个个也如霜打的茄子,显然对此差事,全然无味。
“爷爷听闻上次遇见邪祟,所以特意多差遣些武者。”
吕书幼在船上解释。
陆然点头。
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一旁,黄馆主靠了过来,饶有兴趣同两人攀谈。
“不错,陆公子可能还有所不知,这庆州县外,号称沉尸湾。”武馆馆长接过话茬,站在船舷边。
“当年修运河的时候,死了不少人,都是同你我一般的中下六户,开工五年,沉尸无数。”
“此后诡异之事接连不断,这一段,便渐渐的被废弃了。”
“谁曾想,当年劳民伤财,费劲心力才挖开的大运河,最后又因死伤太多,被嫌晦气给荒废了呢?”
黄山解释了一番,语气格外沉重,他人至中年,亲身从修理大运河的年代走过,早年从军,以为戍边征伐已经殊为血腥,哪曾想,几十万贱籍投身到运河里,连个水漂都砸不响。
陆然抬头,只感觉此前一直思索的杀机似乎有了明悟,可却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