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遗留隐患
文华殿侧边的偏殿呢,朱瞻墡正躺在诺大的水池中,手中把玩着刚从朱瞻基那里要来的一块金牌。
按理来说,文华殿作为太子东宫,在朱高炽登基前,做太子的时候,朱瞻墡作为太子之子,跟随朱高炽住在这里是没问题的。
但是现在朱高炽登基之后,朱瞻墡就是皇子,按理来说,皇子住在文华殿,肯定是不可以的——毕竟有朱瞻基这个太孙在。
隔壁就是东宫太孙府,皇子住在文华殿算怎么回事呢?
但是眼下却是非常时期。
因为朱高炽登基之后,忙着处理要紧的事情,宫内的新秩序,还没有建立。
此时此刻,皇宫大内,只有皇帝的位置换了个人,其他的人,角色都没有改变!
朱瞻基还是太孙,并未被册立为太子。
张皇后也是大家默认其身份,也并未正式册立,如果要较真,其现在的身份,还是太子妃。
而所谓的后宫嫔妃,现在,却不是朱高炽的妃子,而是永乐皇帝朱棣的妃子——只不过根据殉葬名单,现在差不多要杀干净了。
现在的紫禁城,权利体系已经确立,但是位份,名份,还都没有明确。
简单说,朱瞻墡确实不应该出现在文华殿,但是除此之外,朱瞻墡无处可去。
不过这种特殊时期,却也带来了一种便利。
那就是‘特事特办’!
比如朱瞻墡此时手中把玩的令牌,朱瞻基的金令,在这个特殊时期,拥有着无限放大的权利。
如果等到朱高炽把一切事务理顺了,朱瞻基在这宫墙内的权利,会被压抑到极致。
屏风后冒出一个身影,正是高福。
“殿下,小人回来了……”
朱瞻基将金令放置一旁,轻声道:“刚才我听说,我那几个弟弟,赖在张升府上不想走了,最后还是绑走的?”
“回殿下,正是如此……”
“呵呵,这个伽罗,还真有点手段啊。
你可见了?那什么西域之舞,真有这么神奇?”
“大概吧,那舞……小人见是见了,不过……
小人心思清净,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花样。”
听闻此言,朱瞻墡不禁莞尔。
“将伽罗安置好,既然答应她了,等明年,一切安排妥当,就送她回哈密卫。”
哈密卫,也是有价值的!
“殿下,小人正要禀报此事……”
听到高福这话,朱瞻墡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岔子了?”
“张舅爷回府之后便闭门谢客了,府里……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哗啦!”
朱瞻墡猛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屏风后高福的身影。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没来得及处理?”
高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干脆利落。
“殿下息怒,我等将诸王子带出张府后,恰逢张舅爷回府,不知道怎么了,他就命府里下人闭门谢客,不让我等再进去了。
那伽罗,现在还在张舅爷府上,不曾安排其脱身……”
荒唐!
朱瞻墡直感觉无比荒唐!
伽罗这么个大雷,现在还在朱高炽大舅子府上?
眼下汉王和赵王闹的正欢,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吗!
“更衣!出宫!”
“殿下,已经宵禁了,宫门落锁……”
“哐啷!”
香炉撞击到屏风上被拦了下来,摔落在地,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是……”
自永乐七年开始,明朝便执行上元节开宵禁的传统,官员放假,百姓也可以在晚上出门玩乐闹元宵。
不过,却只有短短十天的时间,其余时间,必须严格按照宵禁制度来,从一更三点到五更三点,都老老实实在家造人。
当然,宵禁也只是针对普通百姓和一般官员的。
还是封建社会的特色,因为人治,所以总有特权阶层。
虽然朱瞻墡不是普通低阶官员,也不是普通百姓,但宵禁对于朱瞻基来说,有个麻烦,那就是宫门落锁。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也不是问题了。
朱瞻墡这里有刚从朱瞻基那要来的金令。
其他宫门不好说,但是文华殿旁就是东华门,拿着朱瞻基的金令,神不知鬼不觉的叫开太子府的东华门,朱瞻墡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夜色之中,一顶极简朴的轿子出了东华门,直奔张升府上而去。
轿子在张升府前停下,身穿长袍的高福躬身道:“殿下,我去唤门房。”
侧边的帘子拉开一道缝隙,朱瞻墡神情不悦。
“唤什么门房,你不是说闭门谢客了吗?”
“是……”
“那还啰索什么,直接翻进去!”
听闻此言,饶是高福作为朱瞻墡的绝对心腹,也不由得诧异万分。
这与盗匪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皇亲国戚的府邸啊!
“殿下,这恐怕是不合礼数……”
“高福,你要做清流言官吗?”
朱瞻墡此言一出,吓得高福立马跪倒在地。
高福一个太监,皇家家仆,说什么做什么才对。
礼数,不是高福该考虑的问题。
要不说呢,宣德朝之前的太监,还是有包袱。
不像是朱瞻基调教过之后的,自从宣德朝之后,太监,就没有什么下限了。
像是被解开了思想钢印一般,彻底放飞自我。
虽然胯下没有枪,却是化身皇家一杆枪,指哪打哪,枪出如龙。
两横一竖就是干,一力两点就是办。
硬刚内阁是对皇权的绝对维护,对峙勋贵是对皇权的忠心无二。
说奸就是奸,说贪就是贪。
人头落地,也不狡辩。
轿子的侧帘放下,高福起身,眼神也变得坚定。
只见其助跑两步,踩着府门外的拴马桩,翻身而起,跃上了张升宅院的墙头。
“什么人!”
一道突兀的喊声传来,火把摇曳,脚步声响起。
顾不上来者何人,张府内的门房已经惊醒。
事不宜迟,高福干脆利落的跃下墙头,来到院内将大门打开。
“你什么人!”
“来人啊!有贼人!”
“小贼,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这可是当朝国舅府上!真是不知死的!”
高福干脆利落的将领头的府丁按在大门上,随即一边褪去头上兜帽,一边冷声道:“别喊,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