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支祁对息壤哪还不熟悉,龟山便是由息壤所聚,因此才能镇压她千年之久。
巨猿伸手,在缺口上撕扯起来。
两千五百天兵竭尽全力,却也难挡缺口越来越大的事实。
眼看巫支祁已经伸出一条手臂,脱困在即,天边传来响动。
“我等前来助阵!”
原是淮河水患在镇水剑压制下已无大患,小张太子奋力吸收,国师王菩萨则带着四大神将五百天兵前来助阵。
众人不说二话,齐齐施力,将天罗地网重新修补。
那息壤不愧是禹皇治水所用的神物,落地生根,迎风便涨。
几个呼吸之间,已是长成半人高,将巨猿的脚掌都吸附其中。
陆源再度入阵,呼风唤雨神通再度施展,神力倾泄,将荒芜的三才磨漫成一片汪洋。
那水流灌入息壤之中,让其生长地更为迅速,僵持之间,便已经蔓延到巨猿的腰身处。
形势再度不力,巫支祁仰天长啸,声音中愤恨而又凄厉。
杜鹃啼血猿哀鸣,这阵声音响彻心神,惊起哀声一片。
雪牙紧咬,青色毛发迎风招展,竟是迎着风雨愈发挺立。
“咚咚咚...”
心跳之声响起,每一次跳动,都让四周随之震颤。
同时随着每一次跳动,巫支祁身上都随之鼓动。
周遭天兵已是亡魂皆冒,骇地魂不附体。
“法天象地...”
巫支祁身形猛地拔起,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极速涨大。
身高千丈,白头青身,青面雪牙,头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门扇。息壤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她的变化,就连环绕在身的天罗地网也被扯得极限。
虽然没有达到二郎神与孙悟空的万丈高度,却已经是众人难以力敌的庞然巨物。
“啵啵啵...”
清脆的断裂声响彻不断,巫支祁仅是挥动手臂,就让众人捉襟见肘。
国师王菩萨面如金纸,前番为炼就吉祥宝瓶用了心血,炼器反噬已是落下病根,再结光幕抗衡巨浪,已是强弩之末。
他想要开口主持大局,却发觉四下众人都望着陆源。
从他到了蠙城,便已经成了众人的主心骨,甚至四大神将并未与其打过照面,眼下也都心甘情愿的唯其马首是瞻。
念及至此,国师王菩萨心中百味杂陈,既然有如此元帅,他必然不能让其于今日陨落。
只是眼下危机至此,一时之间他已毫无对策,只想着奋力一搏显出法相,纵然不能胜,也给众人一丝逃跑的时间。
“众人听令!”
慌乱之中,陆源一声令下,如同定海神珍一般稳住众人心头。
只见他傲然立于半空,临阵之间面不改色。
声音响彻云霄,盖过轰然大雨,雨幕之中,他身上鲜血已被浸润成粉色。
众人呆愣之下没有反应,陆源再是一声爆喝,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中郎将西门豹何在。”
“下官在。”西门豹凛然,当即跪在地上,听候吩咐。
“将息壤布在四周,建起土墙。”
“得令!”
“众天兵听令。”
“喏!”
三千天兵一派豪气顿生,参天巨物带来的绝望被陆源一扫而空。
“甲字营结天罗地网阵控制巫支祁,由菩萨坐镇阵眼,传令小张太子收纳潮水后尽快携宝瓶而来。乙字营凝聚真火,四大神将护卫左右,待我下令,将息壤焚炼成山。丙字营四下策应,务必将巫支祁按在三才磨。丁字营随我上前!”
“喏!”
声动如雷,响彻九霄。
甲字营率先行动,无数金丝俶然射出,从巫支祁脖颈处生根,绕过腰身,缚住其左臂。
乙字营随之后退,个个盘坐,凝聚真火,四大神将列于四侧防备左右,隔开飞石潮水。
丙字营由西门豹带领,将剩余息壤播撒在四周,直笼罩了三千里圆围。
丁字营悍然上前,将为兵之胆,有陆源在前,面对通天巨物,天兵个个虎目含电,不露半点惊惧。
陆源欺身在前,冲霄直上,冲阵当先。
升至半空,他已化为本相。
三十多丈的巨蛇冲天而起,头顶枕鳞凛冽,倒三角环纹摇动肃杀。
三十丈已是巨物,但比起千丈大小的巫支祁来说仍旧是萤烛之光。
飞跃同时,他周身云气尽显,蛟龙精魄已经凝实的宛若实质,隐隐和蛇躯融为一体,呼风唤雨的神通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天上雨幕霎时扩大,一滴滴犹如磨盘大小。砸在地上溅起无数尘烟,尘烟合着水汽,将整座战场遮掩的水泄不通。
法天象地身化千丈,受击面也更大,更兼这磨盘大小的雨水简直裹挟了近万斤之力。砸在地上生生将地面夯实,砸的地陷三尺。
更别说雨水密密麻麻成瀑布一般落在巫支祁身上,直砸得她睁不开双眼。
饶是奋力至此,也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陆源至今只有三道精魄在身,蛟龙提供的呼风唤雨,玄豹身上攫取的纵地挪移,雉鸡精和本源凝聚成的海市蜃楼。
攻伐最甚的便是呼风唤雨,此时尚未建功,陆源已经力尽于此。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深吸一口气,陆源周身黑气涌动,玄豹神通加身,已是挪移如电闪。
蜷缩到极致,再猛地挣开,仿佛身上无形锁链被巨力扯断,从极静到极动,一道爆响从筋骨处传来,裹挟着无尽巨力,传递至尾尖。
看到主将行动,丁字营天兵也随之跟上,各施己长。
无数光辉伴着蛇尾直冲巫支祁膝盖下方小腿处。
足三里穴。
“嗷!”
巫支祁正应对着天罗地网,猝不及防之下被陆源一击建功,立足不稳,轰隆一声躺在地上。
巫支祁意外倒地,想用双臂撑起身子,甲字营诸天兵登时发力,策应的丙字营策应相助,天罗地网光芒大盛,将其左臂全然覆盖。
陆源极速游动,如同黑色闪电,转瞬间便缠上巨猿右臂。
绞杀之力用出,陆源此时真气枯竭,已是全凭本能行事。
躺在地上,巫支祁猛地才发觉,息壤早已脱离脚下,而是转在四处生根,此时如竹笋破地,成竹节生长,转瞬间便长出几丈有余。
不仅如此,息壤向上生长的同时还在向中心汇聚。眼见此幕,巫支祁哪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竟是要再造一座牢笼,将她困在此地。
情急之下,巫支祁也发了狠,一口咬在陆源躯干上。
犬齿尖利,将陆源咬了个对穿,生生啃出四颗血洞后甚至在自己胳膊上钻出血来。
一蛇一猿鲜血喷涌而出,将地面染得通红,可陆源却缠得更紧,巫支祁只感觉自己手掌都有些使不上力。
“三昧真水!”
无尽的青色浪潮瀑布般排山倒海,从巨猿口中浩浩荡荡呼啸而来。
沾到血肉,那三昧真水便如同铁梳篦一般将血肉寸寸剔下,随之消融。
接触片刻,陆源的蛇躯便已经千疮百孔。
这还不够,陆源的骨头也随着流水逝去,鲜血之下见着白色骨节,骨节再化为青色水流。
这已经不是剔肉,而是融化。
这一口咬在陆源身躯三分之一处,流水侵蚀之间,陆源已经被断去一截。
陆源身躯大损,脑海中晕眩感也不断袭来,意志已经不能再占据上风,全是本能牵引着真灵不散。
“吉祥宝瓶在此!”
猛地天空一声炸响,小张太子捧着宝瓶,一声爆喝,如洪钟大吕一般唤醒了陆源意识。
蛇瞳一凝,陆源咬牙发出指令。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