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陡然一静。

　　这女子就是二进院子的长老吗！

　　听声音，也太年轻了些吧。

　　这么年轻，就当了大乘教二进院子的长老。

　　李道玄不信她是靠修为上去的，除非像自己一样，修的是神修，登阶不看年岁，而是看个人实力以及天赋。

　　这女子，背后必然有位强大的靠山。

　　见黄长老还在发愣，李道玄微微收紧了他脖子上的发丝。

　　黄长老立刻对着令牌道：“司徒长老，在下有件事想要找您了解了解。”

　　令牌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

　　这次还是一个“说”字，语气却有些不耐烦。

　　黄长老为了活命，立刻道：“在下想问问，您珍藏已久的秘宝木盒，怎么昨日会在斗兽场送出，里面究竟有何玄机。”

　　他的话，似乎惹恼了令牌那一端的女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

　　说罢，令牌光晕熄灭，不再有任何动静。

　　只是这句话听起来却有气无力，她似乎在隐忍着疼痛。

　　李道玄眉头微锁。

　　感觉对面那女子，像是受了伤……

　　然而不等他多想，就听黄长老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李兄弟，不关我的事啊，是她不告诉我，你可千万不能怪罪到我身上啊……”

　　李道玄有些不悦。

　　原本以为他和上一层长老关系很好，多少能问出些东西来。

　　没想到，人家压根瞧不上他。

　　不过也不算浪费时间，起码知道了上一层长老身体抱恙。

　　这是好事，李道玄将会有大量不被打扰的时间，用来寻找师父。

　　“老黄，那本长老就送你上路吧。”

　　紫色头发凝聚成一枚尖锐的钻子，朝着黄长老胸口刺去。

　　‘噗呲！’

　　钻子穿透左胸，带着点点鲜血从后背冒出。

　　黄长老头一歪，不动了。

　　李道玄把尸体随意丢在地上，转身朝着拱桥走去。

　　他要找到那个给自己致幻药的女子，向她询问一些事。

　　——

　　李道玄走远后，地上翻腾的头发也跟着他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

　　忽然，黄长老睁开了眼。

　　他原本看起来已经死了，但还没真死。

　　在头发刺进心脏之前，他吞下藏在牙床上的秘药。

　　秘药入腹后，通过法力催动，化为一层光滑的油膜包裹住了内脏。

　　头发扎在油膜上打了滑，侧滑着从后背钻了出去。

　　那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黄长老四肢已经断了，只能蠕动到令牌处，以法力催动。

　　“司徒长老，救命啊……”

　　——

　　热风卷起李道玄的头发，朝着后面飘动。

　　他发现原先从笼子里冲出来的教徒们，不再癫狂，连排屋子里烧丹炉的汉子们，也茫然的朝四处张望。

　　就连福伯也从一间木屋里冲出来。

　　他们都喝过仙药，心脏似乎永远被一只手握着。

　　听话时，只需要不停的干活就好，表现的出色，每日还能睡上一个时辰。

　　不听话，或是活干的让黄长老不满意，就会被迫喝下另一种药水。

　　那会让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身上用不完的力气，最终活活累死，成为炼丹的材料。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会被当成玩宠来饲养。

　　黄长老通过法力催动，让他们体内的仙药沸腾，从而失去意识，成为任人指挥的行尸走肉。

　　就像笼子里的那群人一样。

　　不管如何，他们最终的下场，都是这一方小小的丹炉。

　　然而！

　　此时此刻！

　　所有人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那就是心脏的束缚，被拿走了。

　　那种久违的自由感，重新回到了他们体内。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有人对身旁人说：“二牛，打我一拳，我怕是我在做梦。”

　　被喊作二牛的汉子，真的打了他一拳。

　　他的脸很疼，二牛的拳头也很疼。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埋怨对方。

　　他们似乎真的自由了，脸上带着对生的喜悦。

　　人群立刻乱作一团，有人激动到跪地痛哭，有人捶胸顿足，口中喊着妻儿的名字。

　　福伯站在他们面前，神情分外凝重。

　　“都安静一下！”

　　无论是苦力，还是监工，亦或是充当打手的行尸走肉，每个人都看向了福伯。

　　“福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黄长老呢，他该不会……”

　　“闭嘴！”福伯瞪那人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说：“这事容我去探查一番，究竟结果如何，还要等我回来再说。”

　　福伯也很渴望自由，他入大乘教已经十年了，期间从未下过山，家里人恐怕早就以为他成了仙。

　　殊不知，却在这等腌臜之地受如此折磨。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没见到黄长老的尸体，他绝不敢妄下结论。

　　这份谨慎的性格，也使得他能在这儿活十年之久。

　　这时，满头紫发的李道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福伯心中惊骇。

　　难道是他……

　　“福伯，我来找刚才那位姑娘。”

　　李道玄看了眼前方不远的宅子，对福伯拱了拱手。

　　福伯记得他喝下仙药，就跟着黄长老走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他会被黄长老恐吓一番，再立下山门规矩，然后被送到丹房做一名苦力。

　　可眼下的情况，却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

　　李道玄虽然来了，但不是被黄长老送来的，而是独身一人来的，他甚至都没换教徒们该穿的衣服。

　　是了，一定是他干的。

　　可是……

　　不对啊！

　　他虽然有三阶修为，可终究抵不过黄长老的四阶，而且还喝了仙药。

　　哪怕丹修再不擅长战斗，也可以利用仙药来控制对方。

　　福伯实在想不明白，直到李道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福伯，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李道玄说罢，朝着木屋走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女子身上藏着秘密，或许和师父有关。

　　福伯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书生，黄长老呢？”

　　“死了。”

　　李道玄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可这话在其他人听来，却如同炸雷，狠狠的在所有人脑袋里炸响。

　　人群顿时沸腾了。

　　福伯对人群压了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看向李道玄。

　　“怎么死的？是你杀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个好人，我就把他杀了。”

　　李道玄依旧回答的很淡定。

　　这种事没必要隐瞒，而且也瞒不住，道理就这么简单，他不爱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身后，压抑到极致的人们，终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呐喊，丢掉手里的东西，疯一般朝着山门跑去。

　　黄长老真的死了，他们自由了。

　　他们也不管李道玄为什么杀黄长老，只要他死了就行。

　　然而，他们真得跑的了么。

　　拔地而起的结界，依旧阻挡着每个想要离开的人。

　　福伯望着冲天的结界，缓缓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他猛地又瞪大眼睛。

　　“不好，黄长老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