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面糊里倒的是牛奶还是水泥？“吴蕊踮脚抢过李宇手里的打蛋器，“这都快结块了！“烘焙社操作台前飘着焦糖香气，她围裙带子在后腰系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发梢沾着面粉像落雪的松枝。

　　李宇望着自己第三次失败的戚风蛋糕胚，忽然理解为什么恋爱教程里都说“要抓住TA的胃“。“你确定这是烘焙教学不是防身术训练？“他指着吴蕊手边《霸道总厨爱上我》的食谱，书页上画满“此处需重拳出击“的批注。

　　“这是晓晓给的恋爱辅导费。“吴蕊把草莓切成爱心的形状，刀刃敲击砧板的节奏像在打摩斯密码，“她说你上次推荐的《恋爱脑清除手册》...“话音未落，烤箱“叮“地响起，她转身时马尾扫过李宇鼻尖，橙花香混着焦糖气息让他想起童年偷吃灶糖的除夕夜。

　　玻璃门外忽然传来快门声。烘焙社长林小满举着拍立得坏笑：“两位要不要参加下周的'心动烘焙义卖'？照片当宣传素材的话，给你们免三个月场地费哦。“相纸缓缓吐出的画面上，李宇正盯着吴蕊沾奶油的指尖发呆。

　　“免谈。“吴蕊把蛋糕塞进林小满嘴里，“我们这是严肃的防心动特训。“

　　李宇却注意到宣传单上“善款捐助流浪动物“的字样。去年冬天，他在校门口喂过的三花猫被车撞伤后，是动物保护社团凑钱送去了宠物医院。

　　“或许可以试试反向操作。“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当你能坦然面对亲密接触...“话没说完就被吴蕊用裱花嘴指着喉咙：“李辅导员，你嘴角沾到我的杀气了。“

　　雨丝斜斜划过图书馆落地窗时，李宇正给吴蕊讲解《亲密关系回避型人格分析》。钢笔尖在纸上晕开墨迹，像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就像刺猬...“他抬头发现对方在平板上画Q版小人，戴眼镜的男孩被画上恶魔角，头顶对话框写着“功德-1“。

　　“吴同学！“

　　“在听呢。“她切换屏幕的速度堪比电竞选手，“你说刺猬要穿毛衣防扎人，所以给我织条围巾？“窗外惊雷乍响，雨幕中跑来只湿透的橘猫，蹲在屋檐下抖落满身水珠。

　　李宇的叹息被雷声淹没。他摸出常备的猫粮罐头——自从三花猫去世后，这个习惯保持了整整两年。正要起身时，吴蕊已经抱着毛巾冲进雨里。她蹲下时的裙摆浸在积水里，给橘猫擦身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新生儿。

　　“它爪子在流血。“吴蕊抬头时刘海滴着水，“你知道宠物医院夜诊号码吗？“

　　李宇手机照明光里浮动着细密雨丝。他脱下西装罩在吴蕊头上，闻到她发间雨水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前面拐角就有家...“话音未落，吴蕊已经抱着猫跑进雨幕。他追上去时，看见她帆布鞋溅起的水花里映着街灯碎金。

　　宠物医院暖光灯下，兽医系学姐陈璐推了推眼镜：“伤口要缝两针，得留院观察。“她给橘猫包扎时瞄了眼浑身湿透的两人，“你们小情侣倒是好心，这猫运气好。“

　　“我们不是...“李宇的辩驳被吹风机声响盖过。吴蕊正拿着粉色宠物吹风机，蹲在笼子前学猫叫：“喵~姐姐给你吹个杀马特造型好不好呀~“橘猫居然真的蹭了蹭她手心。

　　陈璐憋着笑把毛巾扔给李宇：“追这种姑娘很辛苦吧？我这里有《驯养手册》...“

　　“他是我雇的防心动教练。“吴蕊突然插话，吹风机转向李宇，“专门消灭少女心的那种。“热风掀起他额发的瞬间，陈璐在登记表上写下“监护人：李宇“，笔迹意味深长。

　　回程公交车上，吴蕊靠窗数着雨滴。车载电视正播放《动物世界》，赵忠祥的解说混着引擎轰鸣：“当企鹅找到伴侣...“她突然开口：“去年我救的流浪狗叫小雨。“

　　李宇转头看见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它被领养那天咬着我的衣角不放。“吴蕊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所以我现在只救不需要说再见的动物。“

　　路灯忽明忽暗地掠过她的侧脸。李宇想起林晓晓曾说，吴蕊的朋友圈从没出现过活人照片。他鬼使神差地点开天气APP：“下周都是晴天。“

　　“所以？“

　　“橘猫的领养公告...“他把手机屏转向她，“可以写'喜欢晴天和鱼罐头'。“

　　吴蕊的指甲在车窗上划出星轨：“那要再加条'会抓坏月老红线'。“

　　雨停了。他们走过积水潭时，吴蕊突然轻哼《小星星变奏曲》。李宇悄悄调整步伐，让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跳起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