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深夜，屋檐上传来轻微响声。
声音很浅，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风吹瓦片还是脚步声。
温禾是第一个起来的，随他之后的是躺在门口位置的王二，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动静。
王二有些慌张的用手指了指头顶。
温禾用手指顶在嘴上，做个了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放缓着动作，十分轻巧的从两个女孩的中间脱身，小心翼翼的迈着脚从酣睡的孩子们身边走过。
来到王二身旁，他压低着声音，轻语道：“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小心。”王二担心道。
温禾莞尔，走到门槛后，将藏在这的环首刀拿走，出门后谨慎的贴着墙壁。
在他离开时，正殿内靠着墙壁睡觉的两个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看了一眼彼此，悄然的从床铺内翻了起来，顺着窗户爬了出去。
他们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秘，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王二看在眼中。
见他们离开，王二紧随其后，手里同样拿着一柄刀。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有意要将温禾引向偏殿，正是李霄云死去的地方。
看样子，此人事先应该来过一次，但温禾却没有发现。
来到偏殿外，温禾握着刀柄，缓缓的拔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他身后一闪，他猛然拔刀，那黑影迅速躲开，亮出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这人的速度极快，温禾被迫只能向后躲闪，拔刀挡下他的匕首。
“有点本事。”黑影冷哼一声，踏步而来，迅速的挥动匕首。
寒芒在温禾的脖颈处闪过，被他堪堪躲过，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墙壁上，留下一道一寸多长的刻痕。
温禾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若是刚才没躲掉，这一刀足矣切断他的脖颈。
他眉头一皱，将刀反手握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反手劈出一刀。
“铿！”
黑影挥手格挡，暗自大吃一惊。
这少年竟然如此狠辣。
他说的是废话。
但凡是个人生命受到威胁，定然会拼死一搏。
温禾不知道这黑影是谁派来的，但冲着刚才那一击，便足够让他有理由出全力了。
刀光横扫，温禾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几次他都快劈到黑影的要害。
可惜黑影的实力更强，他每次躲闪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但很快温禾就换了策略，他手中的可是长刀，根本就没必要和黑影贴身格斗。
他猛然一个翻身，拉开了距离，在黑影逼近之时，耍了一套花刀逼迫他不得不腿，随后脚尖迅速在地面上一点，冲上去上劈下砍，迫使黑影不断后退。
“好小子！”黑影冷喝一声，突然出了左掌。
一股气劲呼啸而来。
温禾顿时爆发出全身的真气，用刀刃格挡。
“砰！”的一声闷响，他倒飞而出，在空中旋转一圈才半跪着落地。
“九品炼气，能和我交手到现在，还算不错。”黑影隐藏的面容下，似乎是在笑。
温禾蹙着眉头站起，冷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地。”
“当然是来找你的。”声音是从偏殿内传来的，浑厚深沉。
一个身穿黑色短打的中年男子缓缓的走了出来，他带着斗笠，掩盖着大半张脸。
温禾握着刀柄，心里已经做好发信号，让王二撤离的主意。
“廖通，还不道歉。”中年男人看了那黑影一眼。
黑影轻笑一声，上前向着温禾抬了下手：“失礼了，不过可是你拔刀在先，我只是保护先生。”
他话语中明显没有什么歉意，分明还有些得意。
温禾没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你别介意。”中年男人和善的笑着。
温禾淡淡的摇了摇头，直入主题的问道：“你们是来找昨天死在这的那个人？”
他一语道破，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他指了指身后的偏殿：“我们进去说话。”
他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那黑影双手抱着胸，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温禾确定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一定会动手。
“也好。”
偏殿内，李云霄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只留下打斗后的废墟。
废墟上点着三根清香，摆着一坛酒。
“他最爱和这九春酿，说是有他家乡的味道，每月得的俸禄一定要买上一坛，以解思乡之情。”
中年男人笑了一声，打开了酒坛。
一股浓郁的梅子香弥漫开来。
原来是梅子酒。
他将酒坛放在清香前，低头哀悼。
他身后的黑影也是如此。
少许后，哀悼结束，可以直入正题了。
“乌尔瓦让你加入我们，你有何打算？”温禾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这事就已经暴露了。
他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所以除了李云霄外，你们在探马军司还有别的细作？”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温禾竟然这么快就联想到这。
黑影眼底掠过一丝寒意，亮出了匕首。
温禾毫不怀疑，如果眼前这中年男人一声令下，黑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他。
他也握住了刀柄，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不是在探马军司。”中年男人笑了一声，又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之前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无衣进入卫鹰台，即便如此他也未能进入探马军司的核心，蒙兀人比我们想的要谨慎和聪明。”
他像是在提醒温禾。
“所以即便是事后我告诉乌尔瓦我成功得到你们的信任，他也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我被你们策反了。”温禾挑了下眉头。
这些搞情报的，疑心病都重。
但中年男人这番提醒，也没怀什么好心。
他故意话里有话，就是为了测试。
“所以你们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来找我的。”
在被请入偏殿说话的时候，温禾就已经清楚他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他是要和乌尔瓦一样，让温禾为他们做事。
“很聪明，蒙兀人的路线图今早已经被送出城了，为此我们在大梁中的布置，几乎都遭受了打击，牺牲了三十九人。”
“不对，你少算了四百二十八人。”
中年男人神情一顿，望着温禾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