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银捶级别的,这些人的家眷都在安南,不可能会背叛。”廖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试图让温禾放下心中的疑虑。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经过重重考验的,忠诚毋庸置疑。
温禾冷冷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信任:“李云霄之事,还有这一次的事件,你让我怎么放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一层寒霜。
家人算得了什么,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一切!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沧桑,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见过太多了。
那些为了钱财和前途,毫不犹豫地背叛家人和好友的人,就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所以,廖通所谓的保证,在温禾听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空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那你想如何?”廖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
“换人,将知道昨晚事情的人,全部换回南安。”温禾目光如炬,紧紧地凝视着廖通,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犹豫。
“这不可能!”廖通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斩钉截铁。
“他们既然都是银捶,原本便打算安置到别的地方,来大梁城只是为了后续的计划。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人出现问题,我必杀之!”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向温禾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温禾故作难色,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随后像是做出了重大让步一般。
廖通皱眉沉吟片刻,心中暗自揣测温禾的意图,最终还是问道:“你先说说看。”
“我需要一个七品以上的武者到我宅邸保护我,并且教授那些孩子武艺。”温禾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就这?”廖通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温禾提出要离开大梁城,自己严厉拒绝的准备。
“七品——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铜铲,至于让他传授武艺,这个需要扣除你的功勋。”廖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毕竟,蒙兀人的军情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为了得到这些情报,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没问题。”温禾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影响力,想要让廖通将几个银捶撤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说暴露身份,他其实并不担心。
以他九品炼气境的实力,怎么可能杀得了骨尔多呢?
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别说是刘书城了,就是乌尔瓦也不敢擅自动他。
否则,大梁城内所有的蒙兀人,包括那位蒙兀万户,都会一齐将他撕碎。
廖通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哼了一声,失笑道:“你这少年,年纪小小的,怎就如此精于算计?”
“不算计,我如何能活下来?”温禾望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与无奈。如果他不精于算计,前世早就死在那个荒郊野外了,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一切呢?
廖通约定好,过几日便会派人过来,随后嘱咐温禾尽快查清楚蒙兀人出兵的事宜,便转身离开了。
温禾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望着他走时的天空,心中暗自思忖:果然啊,掘墓人在他身边也安插了人。
廖通损失了三个联络点,他却没有迁怒温禾,反而还答应他的要求,为的不就是蒙兀人的军情。
如果他们真有人在探马军司,或者乌尔瓦身边,那又何必让冒险让温禾去做。而且还是在惹怒了掘墓人的情况下。
只是那个人会是谁?最近刚刚到他身边的人,只有陈述他们十二人。
除了何民和刘仁,其他人都来自黄洪巷,彼此知根知底。
如果说真有一个人可疑的话,那便是陈述了。
可从他想杀骨尔多这件事情上来看,又不像。
“算了,现在还不急于揪出这个人。”
连何民、刘仁他都能安心的放在身边,又怎么会担心掘墓人的细作。
回到车队,张通正和其他孩子在一旁玩闹,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
见温禾身影,孩子们都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站好了,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笑容,冲他嘿嘿笑着。
他们这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玩闹的时候,只是可惜生逢乱世,命运多舛。
除了练武和识字,其他的温禾都只当做没看到。
“都上车吧,准备走了。”温禾的声音温和而又带着几分疲惫,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的身心都有些许的劳累。
“好。”孩子们齐声应道,那清脆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鸟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剩下四十里路,虽然走得不算快,但好在蒙兀人为了骑马,将这一条路修得十分整齐。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伴随着孩子们偶尔的交谈声,向着军营的方向缓缓前行。
到了晌午,阳光正烈,他们便已经看到军营了。
温禾带着人刚刚靠近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前方突然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围了过来。
为首的看穿着,应该是百户军职。他们骑着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奔驰而来,马蹄声如雷,踏破了这片宁静。
他们没有停下,而是围绕着车队转圈,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弯刀,高声呼喊着蒙兀语。
那声音高亢而又充满了挑衅,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们的样子,喊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温禾跳下了小驴,动作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探马军司的令牌。
那百户一皱眉,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警惕,望着温禾,仿佛在审视着一个潜在的威胁。
见他拿出了一块令牌,才舒展开了眉头,脸上的警惕之色也渐渐消散。
“探马军司,你是温禾?”他似乎才注意到,温禾身后的马车,看着上面整齐摆放的小盒子,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
用蒙兀语冲着那些士兵叫骂了一声,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周围的蒙兀骑兵都懵了一下,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怎的不杀人了?
为何百户还要下马?
当他们看到那百户对着温禾行礼的时候,差点将眼球吓掉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百户是疯了嘛,竟然向一个汉人行礼?”
“温禾是谁?”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卖肥皂的汉人!”
有人指着温禾惊呼一声,其他人猛然惊醒过来。
他们都是昨夜才听说了温禾的名字,所以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说起肥皂,他们顿时打起了精神,投向温禾的目光似乎都带着灼灼的烈焰,那是对肥皂的渴望。
“今日我来便是送肥皂的,不知脱里乌奇将军可在?”
温禾的声音沉稳而又礼貌,不卑不亢。
“在在在。”听到温禾的话,那百户的眼睛都亮了,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得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在前面引路。
这倒是省去了温禾不少的麻烦,一路上遇到的巡逻队伍,看到是他在前面带路,都没有上前来盘查。
他们就这样畅通无阻地一路到了军营,温禾入眼所见的便是跑马场。
万千战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眼好似看不到边际,那场面十分壮观。
一匹匹战马膘肥体壮,昂首嘶鸣。
“这么多马啊,看着都好雄壮啊。”温禾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叹。
那百户得意满满的挺着胸膛,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说道:“这可都是从草原上刚刚送来的,全是最好的战马,是陛下专门赐予我们用来对付南人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仿佛这些战马就是他的无上荣耀。
“有这样的战马和您这样的勇士,那些人肯定不是您的对手。”温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那话语如同甜美的蜂蜜,让那百户心花怒放。
“那是当然,等这一次砍下几个南人将领脑袋,我可就要上任千户了。”那百户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的那一天。
“那可要提前贺喜了,当上千户后,那您手下人马就增多了,到时候还能多发展一些下线,不过您如果要出征,这肥皂该怎么卖啊?”温禾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这个我已经想好,我昨天联系就让我家婆娘联系好人了,等过几日我离开后,就让我家婆娘去找你。”他一边和温禾说着话,一边领着温禾继续往前走。
军营内大大小小的军官将士,都将目光投了过来,那目光中有的充满了好奇,有的带着一丝不屑,还有的则是满满的警惕。
温禾一一向他们微笑示意,态度温和而又谦逊,暗中却在仔细观察着路过的地方。北面堆积着不少粮草,一袋袋码放得整整齐齐。
南面是驯马场,驯马师们正在训练着战马,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
士兵的营地围绕在中军大帐外,每隔二十步便有一个岗哨,士兵们神情严肃,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每隔十步有一处拒马。
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脱里乌奇都能如此谨慎,看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南安要半个月后才会出兵,而蒙兀人此举明显要抢先一步。
那百户说了,过几日就会走,说明绝对不会超过十日。
大梁城距离北河路很近,以骑兵的速度,不出三日便可抵达。
温禾想着,目光偷偷地瞄到了那些粮草上,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