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盘上的时钟显示18:47，夕阳把柏油马路染成血色。房车在国道上疾驰，GPS显示距离老家还有三百公里。王浩攥着手机，指节发白：“所有社交平台都在删帖，但短视频里......“他顿了顿，“有人在直播医院的情况。“

　　我扫了眼他递来的手机画面。摇晃的镜头里，急诊大厅满地都是粘稠的血迹，一个护士踉跄着扑向镜头，半张脸已经腐烂。“这不是特效！“主播带着哭腔的尖叫突然中断，画面变成一片雪花。

　　“关掉！“我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中央的翻倒货车，“这种直播会引来......“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我的话。后视镜里，一辆歪斜的警车突然加速撞来，驾驶座上警察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耷拉着，青灰色的脸上布满暴起的血管。

　　“抓紧！“我狠踩油门，八吨重的房车发出怒吼。王浩的头重重磕在车窗上，后视镜里警车轰然撞上路障，爆出一团火球。十几道扭曲的人影从火光中走出，动作僵硬却迅捷得可怕。

　　“他们......在跟着车跑？“王浩的声音变了调。我瞥见后视镜里那些畸形的身影，腐烂的脚掌在沥青路上踏出带血的脚印，速度竟与八十码的车速不相上下。

　　冷汗浸透后背。这和上辈子不一样，那时的丧尸行动迟缓，这些明显是变异过的。病毒在提前爆发的同时，似乎也进化了。

　　突然，仪表盘警示灯疯狂闪烁。“油量不足“的提示刺得人眼睛生疼。王浩扑向导航仪：“前方五公里有个加油站，但......“

　　“必须冒险。“我打断他。油箱见底的警报声像催命符，后视镜里，那些怪物与车尾的距离正在缩短。

　　加油站孤零零矗立在暮色中，三辆撞毁的轿车堵住了入口。我咬牙撞开障碍物，房车在刺耳的刮擦声中冲进加油站。王浩抄起消防斧跳下车，我抓起加油枪的手在发抖——上辈子就是在加油站被丧尸包围的。

　　油表数字开始跳动时，便利店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个穿着加油站制服的人影歪斜着走来，其中一人的肠子拖在地上，在水泥地面划出暗红痕迹。

　　“还有二十秒！“王浩的斧头劈进最先扑来的丧尸头颅，黑血溅在加油机上。第二只丧尸突然跃起两米高，我下意识举起加油枪当盾牌，腥臭的獠牙在离咽喉十厘米处停住——王浩的斧刃卡进了它的脊椎。

　　油枪终于跳停的瞬间，便利店屋顶传来密集的抓挠声。抬头望去，十几双血红的眼睛在檐角闪烁，那些丧尸像壁虎般倒挂着，畸变的手爪比正常人大了三倍不止。

　　“上车！“我甩开丧尸尸体。房车启动的刹那，车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防弹玻璃上突然贴上一张溃烂的脸，它的舌头像青蛙般弹射出来，“啪“地黏在前挡风玻璃上。

　　王浩猛打方向盘，房车撞断拦车杆冲上公路。那只变异丧尸被甩飞出去时，长舌在防弹玻璃上留下蛛网状的裂痕。我死死盯着那道裂痕，想起上辈子被攻破的房车——历史正在以更可怕的方式重演。

　　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的视频请求。接通瞬间，熟悉的院落背景里传来父亲沙哑的咳嗽声：“小峰，村里今天来了防疫车，说是什么病毒筛查......“

　　镜头忽然晃动，母亲的脸变得惨白：“等等，你张叔他......“视频在此刻中断，最后画面是院门外蹒跚的黑影，和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我一拳砸在控制台上。GPS显示还有两百公里，但夕阳已经完全沉没，黑暗的公路上，越来越多的车头灯从反方向涌来——都是逃难的车辆。忽然，远处夜空亮起三枚红色信号弹，那是上辈子军队建立的第一个隔离区坐标。

　　“不能去隔离区，“我调转车头扎进乡间小路，“那里三天后就会沦陷。“轮胎碾过稻田的泥泞声里，隐约听到直升机轰鸣。王浩正要开口，头顶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喊话：“前方车辆立即熄火！接受检疫！“

　　探照灯刺破黑暗的瞬间，我看到了柏树林里的铁丝网，和铁丝网后那些被射灯照得惨白的脸——他们穿着防护服，但抬着担架的手背上布满青黑色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