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一缕缕阳光洒进隋家铁匠铺。

　　院子里，被笼罩在暖阳下的隋远正盯着家里祖传的银汤匙发呆。

　　虽然这玩意在明朝能换三亩地，但在他眼里就是个实验器材。

　　要是能搞出来点硝酸银，那可真的是好东西。

　　就现在自己这个化学圣手的身份来说，用来日常装逼、防身鉴毒，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此时，隋老爹攥着打铁钳子走了进来，脸憋得跟炉子里烧红的炭似的。

　　“儿啊！吴、吴吴吴...”

　　隋远想着八成是说吴知县那50把腰刀的事情，随手往嘴里丢了颗松子糖，笑着缓解老爹的焦虑情绪：

　　“您老这是要唱吴家坡啊？我给您起个调？”

　　说着捏起嗓子学戏腔，“吴～知县要刀五十把～”

　　“混小子！“隋老爹抄起铁钳子就追，结巴都突然好了：“后日五十把精铁腰刀就要交货啊！”

　　“后日交货？”隋远捏着老爹递来的官文。

　　心里暗骂，这吴知县真不是个东西！

　　“吴知县这是拿咱家当哆啦A梦啊！”隋远尾音飙得比淬火时的蒸汽还尖。

　　隋老爹顾不上管他的胡言乱语，急得直转圈，铁匠围裙兜起的热风把炭灰扬了满屋：“要砍头的！”

　　泄气的老头一屁股坐在风箱上，压出串放屁似的“噗噗”声。

　　隋远见状连忙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把官文随手丢在一旁，拍了拍隋老爹的肩膀。

　　“您老先省着点气，留着给炉子鼓风。”

　　“不就是五十把刀？我给他五百把都行！”

　　隋老爹斜眼看了下隋远，这混小子说的跟真的似的，以为中了举人就这么大能耐。

　　可自从他落水醒来之后，确实从书里学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本事。

　　就昨天那几个震惊四座的招徒手段，有些他大概能看明白，有些他也是震惊得很。

　　读圣贤书，就是不一样。

　　还是得多读书，考进士，考状元啊！

　　不能埋没我儿这惊世的才华！

　　“儿啊，你这个....最近看书了没？”隋老爹对儿子的殷殷期许已经超过了对自己安危的担忧了。

　　可隋远完全没get到这全家希望的定位，还沉浸在硝酸银的制作构想中。

　　“爹，咱家尿桶借我用用！”说着，隋远就扛着夜香桶往铁匠铺后院的实验室钻。

　　这里虽然没有小满之前搞的用来提炼玫瑰精油的实验室器皿齐全，但日常搞个小发明、小创造也是够用的。

　　隋老爹连忙跟了过去，以为儿子要用什么神奇方法帮他打刀，就看见他往尿桶里倒硝石粉。

　　“知道啥叫硝酸银不？”

　　隋远边搅和发酵了七天的陈尿边教学输出。

　　“硝石遇尿能出硝酸，硝酸泡银器...”说着把之前早就盯上的老娘陪嫁的银镯子扔进夜香桶。

　　“就这样悦耳的滋啦一声，银子变溶液！”

　　“你个败家玩意！“隋老爹抄起烧火棍满院子追打，“你娘陪嫁的银镯子也敢熔！”

　　隋远抱着夜香桶灵活走位：“爹！这是科学投资！”

　　“一切为了科学！”他说着朝隋老爹掀开桶盖。

　　发酵七天的陈尿味熏得老爹一个踉跄。

　　“您闻闻，这是金钱的味道！”隋远眯着眼坏笑。

　　“呕...你这是茅坑里炼丹呢把你！？”隋老爹被熏得涕泪横流，刚刚强忍住翻江倒海的反胃。

　　突然瞥见儿子往尿桶里倒硝石粉，瞬间又炸毛了！

　　“住手！你这小子！这硝石够打三百个.....呃....”

　　“不管打啥，能值几个钱？”隋远摸出琉璃瓶晃了晃，银光在尿液中流转。

　　“这玩意就是硝酸银，抹刀上能测硫...”眼看老爹又要抡棍子，赶紧改口胡诌，“能测硬度！我这不是要帮爹打腰刀呢嘛！”

　　隋老爹气得浑身直颤：“你当老子傻？硝石加尿能变银水？”

　　“这叫硝酸反应！“隋远随手捡了个破树枝，蘸着尿液在墙上画符，正色解释道：“硝石遇尿出硝酸，硝酸泡银变神仙水.....”

　　话没说完，就被隋老爹揪住耳朵，“神你个头！那镯子值五两银子！”

　　隋远疼得龇牙咧嘴，“等我给刀镀层银膜，转手卖五十两！”

　　“您知道银镜反应不？就西洋镜那玩意...”

　　隋老爹刚要继续发作，突然抽抽鼻子：“等等，这酸味...

　　他抄起铁勺舀了点银液，“跟之前我在南京铁匠铺见过的额镀银箭头一个味！”

　　隋远趁机挣脱，开始炫耀起来：“看吧！这是科学的力量！回头我再给您镀个不锈钢假牙，啃铁胚都不带崩的！”

　　隋老头蹲在尿桶前陷入沉思，然后突然抬头：“那啥...干脆把你娘的银簪子也熔了吧？“

　　硝酸银到手了，一件大事完成。

　　隋远看着蹲着的隋老爹，“爹，腰刀出了什么问题？”

　　“你等着！”隋老爹起身出门。

　　“哐当！”隋老爹把一麻袋托进来。

　　从麻袋里倒出一堆断刀，五十把断刃在地上蹦跶得跟活鱼似的。

　　“儿啊！不是没打出来，是没打好！”

　　“嚯！这是哪家的铁胚？”隋远蹲下捡起半截刀刃。

　　“全南京也就那一家，朱家！”隋老头无奈摆手，他也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朱家铁胚打的是饼干吧？”隋远凑近闻到，断口蜂窝状的窟窿眼冒着硫磺味。

　　隋老爹急得倒气儿：“火候！定是老子火候...”

　　隋老爹刚想继续分析问题，就发现儿子正往刀口涂银水，“这时候还玩什么银水...”

　　“您老别急，看我给您变个戏法。”隋远举刀对准日头。

　　“这叫硝酸银检测法！”只见，吐过硝酸银的刀身瞬间爬满蛛网黑纹。

　　“看见没？硫化物超标三成！”他戳了戳刀身蜂窝眼。

　　看隋老爹愣神，他想了想解释道：“好比蒸馒头掺了炮仗灰，看着挺硬，一掰就碎成渣！”

　　老头凑近瞧见黑纹，鼻尖差点蹭上刀刃：“这流酸银还有这能耐？！”

　　“您就当这是照妖镜。”隋远又摸出块朱家铁胚。

　　“看好了——”硝酸银泼上去滋啦冒烟，铁胚表面开始出现黑色的沉淀。

　　隋老爹吓得铁钳都掉了：“妖铁！这他娘是妖铁！”

　　“妖的是人心。”隋远一脸嫌弃地把变色的铁胚丢在地上。

　　“朱家往铁矿掺硫磺矿，省柴火还能多出铁——“

　　他突然捏碎铁胚，“就是当官的腰刀砍人时，容易表演个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