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好消息
“她是你亲闺女吗?”贾川纳闷的问。
“废话!”
“你也不胖啊,她……你不是说你家娘子苛待这个闺女吗?她也不像呀,能苛待的这么……圆润?”
“家里,我最瘦,她娘和她弟都比她胖,不能说胖,是壮!圆圆是姐姐,她娘觉着理应多做些……你不知道,自打圆圆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家门槛都快被踩平了。”
贾川忙说:“这样的人家可不敢嫁,那都是想着让你闺女过去干活的。”
董树本笑呵呵的看着贾川,说:“我懂,我懂,她娘也是看不上这些人家……”
贾川看出董树本眼中的别有深意,没好气的说:“你懂个屁!先进屋,我倒要看看你想作什么妖。”
“你对我说话最好恭敬些,没大没小的,不成规矩!”董树本背着手跟着贾川进了屋。
贾川等董树本进了屋,即刻关上门,低声问:“你打算让你闺女住多久?”
董树本笑了笑,说:“这不全看你嘛。”
“看我?这宅子是县尊招待李百户的,如今李百户头七都快过了,你还好意思住着不动?除非徐佥事也搬进来……”
“徐佥事他们走了。”
“啊?”
“好像是给你留了一封信,县尊嘱咐等你醒来让你去趟县衙亲取,我还真是忘了李百户的事,一直觉得这宅子是县尊给你住的,哎呀,圆圆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自打过完年便没再见到我闺女,你说这可咋整?”
“你问谁?虽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与家里人商定的,但你有这个心思总要跟我说一下,问问我的意见啊,咱们三个都是两袖清风的,若是没有县尊给我几分薄面,咱们仨只能吃住在县衙吏舍,你竟是敢将闺女叫来……”
“来都来了,你再让县尊准许咱们多住几日,总要多了解一下……”
“谁了解谁?我告诉你老董,你最好将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掐死在摇篮中!”
“啥?”
贾川深吸一口气,说:“我现在不过是县衙中一小吏,能有多大的脸面?这宅子可是县丞的,当初是为了安置一名锦衣卫,锦衣卫是什么面子?我是什么面子?”
“你不试试怎知不行?”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闺女加上那一大袋子东西,驴……怎受得了?”
董树本站在那还在琢磨贾川话中的意思,贾川转身开门出去了。
……
徐恭给贾川留的信并不长,且能看出来写的仓促,属于是想起一句写一句。
崔有志慈祥的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贾川。
贾川看完信,呼出一口气。
徐恭急急回京是因为审出了重要的事,之前贾川一直觉着锦衣卫不过是会咬人的狗,现在看他们遇到正事也算是尽职尽责的在办差,这里离京城不算远,放在上一世不过是踩一脚油门的事,可徐恭他们可是连夜赶来未曾歇息,即刻又上马离开,回去的路上怕是也没有多少下马休息的机会。
崔有志刚要开口扯两句闲话,想法子绕到宅子上的闲话,便见贾川皱起了眉头,他便忍住没问。
贾川是想到徐恭他们审出来的必定有关谋反,且一定与赵力留在土匪窝有关,贾川的心不由得又提溜起来。
赵力说过,赵王知道要在北京周边加设巡检司,便想着往里面安插人,当初加设了多少?赵王又安插了多少?如何鉴别真假?找赵王对质?还是只听赵力片面之词?
按照老朱家的特性,不知道这次又要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他们仨就安全了?
小东山上的山匪是汉王的人一直联系的,这些山匪知道多少?可能不需要知道多少,他们觉得给钞银便可。
汉王与赵王两位亲兄弟都想要皇位,而散在外面能用的人又有多少?而这一次,汉王应该是知道自己身后的跟屁虫做了什么,朱瞻基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告知,赵王……该老实了。
贾川想到这里,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皇家的人过家家一般的折腾,却要连累不知道多少人丢了性命。
徐恭信中还说让贾川耐心一些,迟早能在京城见面。
贾川又是连连叹气,他还等着找机会与徐恭再深入的聊一聊,一来说说高云天的身世,省得来日被当做欺瞒,二来需要表态坚决不去锦衣卫!
理由他都想好了:手无缚鸡之力,会给同事添麻烦,日常懒散,会带坏同事。
可徐恭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来日若是定下来,下发旨意后,他再想反悔可就没机会了。
想来朱瞻基不会体恤的先问问他意见。
这封信唯一值得贾川欣慰的便是徐恭记得董树本被盗钞银的事,说是已命人交代韩镇,尽快将赃款退还。
可他都没说有多少,这就定下来能退了?
贾川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向崔有志,恭敬的说:“这段时间着实给县尊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哪里,职责所在,理应如此。”
“太子登基在即,这段时间县衙能消停些了,黄芦岭的案子……县尊是有功劳的。”
这话若是旁人说起,崔有志只当是奉承,可这是贾川说的,那便是这位太子的亲信要为他美言了。
崔有志欣喜不已,脑子里正措辞感谢一下子,贾川又开口道:“有件事还是要麻烦县尊,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宅子,怕是还要再住几日,但,我们不会白住,只当是租住,租金怎么算便怎么算。”
崔有志眨了眨眼,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贾川不喜欢难为人,他又提出了一个方案:“若是这事让县尊难办,你看这样行不行,劳烦县尊在别处再租个宅子,不求如现今这座,只要是个两进的院子便可,租十日,二十日的都行。”
崔有志一琢磨,上哪找短租去?
“呃……租住客栈可行得通?”崔有志小心的问了一下。
贾川一听这主意好啊,他和顺子可以回吏舍,只租老董父女俩的便可,如此一来,不知省去多少麻烦。
“这个主意好!只租两间便可,只是需要县尊帮着先……垫付,回头等韩将军退了藏银,我再一并还给县尊。”
崔有志确实觉着锦衣卫已将嫌犯带走,让他寝食难安的事终于是结束了,县丞也是私下里问过他几次宅子的事,如今想到能替县丞要回宅子,已是高兴的不行,怎会还在意这几个银钱,二人又相互推脱了几句,贾川便说回去收拾一下,他和顺子搬回吏舍。
崔有志这才知道客栈是给董树本父女二人租住的,他便也明白贾川这个人还是比较讲义气的,这样很好,董树本是贾川之前的上司,他可是现在的,这样算的话,来日贾川对他自然也错不了。
……
董树本可不接受这个建议,他拒绝收拾东西离开。
屋里只有他们俩,顺子陪着贾圆圆在主房厅中用饭。
董树本本来就有点埋怨贾川饭点没回来,回来后饭也没吃便将他拉回屋说了这么个消息,董树本气哼哼的说着不搬的理由:
“这种宅子,圆圆别说是住,便是进去看看都没机会,那客栈有啥住的?你都能跟锦衣卫的佥事称兄道弟,在县尊面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要是非要较真,你比那李百户在县尊心中只怕还要重上几分。”
“说的好像你们家能经常住客栈一般。”
“客栈能有宅子里舒服?还有下人伺候着……”
“非得让我将话挑明了说?”贾川严肃的问。
董树本一下没了脾气,将椅子挪到贾川身边,坐好后笑呵呵的问:“我闺女是不是很好?”
“所有正常的爹,都会觉着自己闺女很好。”贾川淡淡的回了一句。
“何意?”董树本挺直了腰身,不高兴的说:“上门提亲的不知有多少!圆圆能干,又好生养,脾气还好,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将来能做高官,便想着娶个大家闺秀,也好为自己来日仕途添加助力?”
贾川无语的看了看董树本,问:“你当真是亲爹?若是亲的,为何要往我这个火坑里推?我是家有良田,还是家有万贯?”
董树本愣住了。
贾川叹了口气又说:“我今日能喘气,明日还能不能你敢保证?”
“这案子不是已经审明白了吗?”
“是!谢大力是赵王的人,赵王在知道要增设巡检司开始,便琢磨着如何安插人,我之前还以为咱们巡检司的设置是为了小东山上的山匪,昨晚才知道那是永乐皇帝知道儿孙不会消停,未来会有这么一日,在北京周边增设巡检司便是为了防止逆子哪日脑门一热,做出断送江山的事来。”
董树本细小的脑仁没能马上将贾川的话转成自己明白的,只知瞪着眼睛看着贾川。
“我的意思是,赵王既然安插了人,安插了几人?安插在哪几个巡检司?你觉着太子有耐心一点点查明?”
“可,可咱们三个案发时可是跟着太子的。”
“那又如何?死不了罢了!说句掉脑袋的话,永乐皇帝当年若不是太过宠溺这两个儿子,这俩儿子今日敢这般折腾?别说这时候永乐皇帝驾崩好几年了,便是他活着的时候,这俩儿子都没有消停过,你说太子继位后能安心?这两人一日不解决,你我便永无出头之日,这还是好的,哪日太子想起什么来了,或者有谁在太子面前说了句什么,咱们仨还睡着觉呢,都有可能被人拎出去咔嚓了!我就纳闷,我眼下就是个火坑,你咋能想着将亲闺女往我这儿送?”
董树本浑身僵直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将贾川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想要找到可以质疑之处,可就是找不到。
贾川拍了拍董树本,语重心长的说:
“对你闺女来说,我并非良人,找个能让她吃饱的,人口简单的,婆家老实的,嫁了吧,别的我不敢应承,你既然让她喊我一声大哥,来日若是有人欺负了她,只要我还活着,必定会替她讨个公道!”
“我……钞银……哪里还有嫁妆!没有嫁妆哪里有好人家?都是想让圆圆去做牛做马的,若不是我拦着,她娘早便将她嫁了!”董树本悲戚了起来。
“说个好消息吧,过几日韩将军便会将山匪藏匿的藏银清点出来,你被盗走的自然会退回来,我不知道你藏了多少,也来不及问,到时能退多少是多少吧。”
董树本腾的一下站起身,激动的问:“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董树本兴奋的原地转了好几圈,将椅子都带倒了。
“现在是不是觉着住客栈也没什么了?”贾川得意的问。
董树本脑子也是不太好使,这种事贾川都能替他搞定,哪里就成了火坑了?
这事儿崔有志比董树本想得明白,县丞想得更明白,宅子借出去几日,最后好都让县尊落下了,自己还要受个催促的恶名,凭啥?他只是问了问,又没有催。
县丞认为知县这是有意阻他仕途。
于是县丞背着崔有志,满面笑容的到了宅子,还带来些女性用品……胭脂水粉,布匹衣料,只对董树本说:“难得你们父女二人团聚,多住些日子才是……”
董树本刚要稳重的谢过,县丞又看向贾川说:“这些日子贾经承颇为劳累,吏舍哪里能歇息好,这宅子够大,你们便先住着,将养好身子才可好好办差。”
“已经叨扰太久了……”
“不久不久,我这宅子闲着也是闲着。”
贾川当着董树本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连声道谢。
县丞连屋都没进,美滋滋的走了。
贾川倒是无所谓,能住的好些干嘛不住?反正已经跟董树本说明白了,他们搬到前院,董圆圆同学住在后院,他不去后院便是了。
顺子很高兴,送走县丞之后,顺子拉着贾川问:“你刚才为何不问问县衙会将我和老董安排在哪个位置?这都多少日子了,整日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