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它很硬
国都,清晨。
怀民挎着兽皮单肩包走出院门,一身白色长衫,胸口处绣着两个圆圈,一大一小,有一个圆环环绕着。
这两个圆圈,一个代表着太阳,一个代表着月亮。
明镜学院,怀民目前的安身之所。
之前因为交流的原因,自己搞错了,但是怀民是不会承认的。
四周的风景就算看了一年,他也不会厌倦。
还有,原来这个世界的一年是二十二个月,和在地球的不一样,难怪以前交流的时候总会有股莫名其妙的怪异。
帝国可以说是对他以礼相待,学院里的学生都知道大贤者的院子里住着一位奇怪的哥布林。
怀民所在的班级里也都是提前告知,不愿意的可以选择换班。
种种特权的加持下,就差在脑门上刻着“别惹他”三个字了。
当然,有的人不喜欢,就会有的人好奇。
“终于上完幼儿园的课了,今天是自己认知中的小学了吧。”
为什么说是认知中呢,因为所谓幼儿园,其实只是学习识字基础。
里面也不一定全都是小孩子。
明镜学院有两种人,一种是因为长辈的关系,打从娘胎起便拥有进入学院学习的权利,当然,这种人大多数是在家里请家教。
另一种呢,则是拥有一定天赋,或是被发掘,或是自学进入明镜学院的。
怀民应该属于前一种,所以所谓“幼儿园”里,有着一些少年和青年,儿童倒是少见。
当他知道怀中的小石头是君主的“恩赐”之后,同时也知道了那一天的记忆。
没什么好说的,就强制要求顾飞兰留下,原本她看到没什么顾虑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怀民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要是比她强之后找不到她,那不就很尴尬。
一开始的时候,顾飞兰倒是很开心怀民能留下自己。
渐渐的,她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现在那只哥布林总是若有若无地问自己的弱点。
嚯~记仇的哥布林!
不过她也不怕,以前又不是没欺负过他,哼。
“哟,早上好。”
“早上好,弟弟。”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死者为大。”
“什么河东河西的,反正你现在就是弟弟。”
“说不定我两世为人,年纪比你大呢?话说,女人,你几岁了。”
“弟弟,你这样很失礼的。”
顾飞兰踮起脚尖拍了拍怀民的脑袋。
对的,怀民将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说了出来,但是大贤者却说出了另一种看法。
“你可能是转世者,这在历史上有过记载,有的人会声称自己回轮转世,但一般都是在原有的转世种族,如果你本是人族,却转世为哥布林,这倒是有趣。”
“可是我记得很多前世的记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谁说得准呢,眼一睁一闭,就像睡前永远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帝国重视的是你背后的君主,以及你所带有的文明,和你是什么人,有关系吗?”
老人的双眼很清澈,也让怀民清醒了不少。
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顾飞兰看着比自己高的怀民,心里想着会不会一直长高,最后变成巨魔。
可是它们都那么丑,但怀民就像绿皮精灵一样。
话说,现在国都之中,茶道风靡,都是因为眼前的这家伙。
为了泡茶给自己的老师大贤者,拿着铁锅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看到大贤者隔空拾取茶叶,然后那些茶叶在其指尖旋转成球体,没多久,茶叶就弄好了。
怀民就像是战斗陀螺刚出现的时候,自己将小马达装在陀螺上,结果同学笑着说这种操作,他三秒就会。
很大的落差感让他很受伤。
但他不是小孩子,很快就走了出来。
在这阶级分明的世界,符文术士是什么阶级?
有钱的请不到人家给你炒茶,有权的那就是术士了,人家自己泡。
“甘甜修身,不错。”
有了大贤者的评价,自然而然,茶在高层中兴起。
与顾飞兰一同来到一座三层建筑前。
这是明镜学院的教学楼,面积十分巨大,毕竟,整个国都,就这么一所学校。
学生们泾渭分明,低年级的和高年级的接触的不多。
而且各年级又有自己的小圈子。
怀民的年级就在一楼,所以他可以直接进入自己的班级。
建筑虽然巨大,但设施倒是很古朴。
一方矮桌,一片蒲团,最上方是一个黑板。
讲师就坐在黑板前授课。
授课内容是历史、兵器、符文还有法术;至于锻造和药剂,则是不是必修。
到了高年级,历史便不再是必修,而是选修兵器、符文、法术、锻造和药剂。
因为人的经历是有限,大多数是在其中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几项。
教室里,怀民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样子,而顾飞兰则单手杵着下巴,时不时看着窗外的天空;又时不时瞥了下认真上课的怀民。
历史课其实也是语文课,在课上通过学习历史文献识字发音。
在讲师的介绍中,这个群狼环伺的世界,人族前行得很艰难,从万族争锋中求得一隅生存。
所以,能者上,弱者下。
就连帝国的统治者也不是世袭,而是从人族强者中脱颖而出。
生存是第一要务,实力是决定生存的基础。
这里的实力主要是说个体伟力。
因为实力强大的个体并不需要弱小的个体,维系两者之间的纽带也不过是因为同族而已。
怀民看着那兽皮卷中圆润的字体,无不描述着个人英雄主义。
从中也能看到人族在万族之中生存下去的艰辛。
人族没有精灵族那般长寿,也没有兽族那样生而强大,像悲惨的妖精虽然抱团取暖,但在个体伟力面前,也只能沦为奴隶。
奴隶制,在怀民思想中的糟粕,却在这个世界中拥有着独特的大义。
讲课声在教室里回荡,怀民看着黑板,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都是被历史记录的强者。
相比于历史课,怀民更期待之后的符文课。
这可是人族的立足之本。
弓、枪、剑,如果没有符文,那就跟原始人拿着木棍和石头一样。
没有什么课间休息,一节课上完就迎接下一个讲师。
低年级基本上都是理论课。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十分粗犷的中年走了进来。
没过多自我介绍,只是声称,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
粗犷中年身后背着一柄双手剑,剑中间被刻画着奇怪的条纹。
一进教室,他就举着大剑说道:“这是最简单的符文剑了,因为够大,足够铭刻,至于能有什么效果,要看符文和剑士。”
以大剑为开头,他循循说着符文的意义。
其实符文可以说是古文。
从历史课上,能知道古人意外的发现,把文字铭刻在物体上,可以赋予物体一些能力。
比如“切割”“锋利”可以让带刃器具更加坚韧,吹毛断发。
但在不断地探索之中,人们发现符文只能赋予相对应形状的器具。
就比如,把“切割”和“锋利”铭刻在圆球上,就毫无用处。
并且,对于使用的人还是有要求的。
必须要理解文字所蕴含的概念,这就和学识还有精神力相关。
在黑板上,粗犷的中年捏着小粉笔将相关关系连接在一起,画面有些搞笑。
怀民摸着下巴,这不就是甲骨文或者是东欧那边的古文吗?
人类给自己的文字赋予含义,认为它可以沟通天地法则。
西欧认为它能附有魔力,可以炼金、占卜和占星。
东方则用它龟卜、易经,演算八卦。
“那对于符文的掌握是不是有类似于等级划分什么的?”
怀民好奇,打断中年大叔。
对于被擅自打断,中年大叔也没恼怒,只是被这个问题问得发笑,“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等级是什么概念,但是大概可以理解。”
“没有,有的只是学生,术士和贤者。”
“就没有什么初级、中级或者大宗师什么的吗?”
怀民没有放弃,但是绿脸感觉有点发烫,毕竟有自己的那么点小心思。
大叔很耐心,可能是因为眼前的不是普通学生的原因。
“怎么划分呢?比如你能掌握足够多的符文,能展现更繁杂的符文术,那你喜欢做什么就叫什么,没有什么等级的概念。”
听到回答,怀民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像自己以前的世界,从学生到出社会,最多只有职位的概念,没有像小说中练级那种模式。
闭嘴认真听课。
大叔用手中的大剑举例,“这柄大剑铭刻着锋利和斩,所以它砍起东西很快。”
说着就抛起一块石头,挥剑砍下。
只见那石头半空中破开,大叔手中的两半切面很光滑。
这时,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要是有一面铭刻着坚固的盾呢?”
举着手,怀民一脸真挚,他是真的想知道。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老师呢?他可是出名的大贤者。”
大叔笑着问道。
“不行的,老师让我先将基础补足。”
“哦?大贤者真的要当你老师?你可真幸运,不过这个问题得等你学完基础中的基础才知道。”
说完,大叔就继续讲课。
怀民也知道老是打断课堂不好,容易影响到其他人,就将问题做好笔记,在兽皮卷上涂涂画画。
姿态摆得很正,大叔很满意。
至少这么多学生,就他一个人做笔记,很少见。
很快,大叔讲完之后,说道:“接下来你们先试着将一些简单的符文勾勒出来。”
静心,凝神。
根据大叔所说的符文的意思,自己勾勒,体会。
沉浸在自身世界里,这个符文的基础意义很简单,就是一个“硬”。
当学生们埋头勾勒的时候,怀民则想到,这不会是那个坚硬的盾吧?
想太多没什么用,深吸一口气,和其他人一开始一样,让自己沉浸下去,感觉自身就像沉浸在深海之中。
“记得呼吸。”
耳边传来顾飞兰的声音。
嘶~
差点忘了。
怀民拍了拍胸口,微微侧头用眼角看了顾飞兰一眼。
只是看到她含笑看着自己,那个笑容很玩味。
她咋知道的?
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脑海中想着什么东西最硬。
那不就是钻石嘛~
脑海中自己看着一颗硕大的钻石凌空旋转着。
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睁开眼睛,看着兽皮卷,拿起炭笔,在上面开始勾勒符文。
文字可以是一个字,也可以组成一个词,一句话。
怀民感觉有点吃力,因为现在他的脑海有三种“硬”,一种是简体字,一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另一种则是符文。
感觉眼前三种文字相互交织,似乎谁都不服谁,
当过了一段时间,怀民感觉自己有点累了。
身边不少同学也趴在桌上呼吸。
每个人前面都摆放着自己的作品。
现在,大叔正一个一个的试。
看他的举动,就知道很简单。
先是把兽皮卷捏着一端拿起来,要是整体笔直,没有弯曲,碰撞之下没有异样,那就是成功的。
这个在很多同学的作品中都能看出来。
但也有不少失败的作品,都是不够坚挺。
可能是勾勒的不够细致,笔画笔顺不正确,这只能本人去思考了。
怀民被故意放在最后一个。
大叔看样子也很期待呀。
当拿起怀民面前的兽皮卷时,它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
嗯,成功而又平凡的作品。
可当大叔拿着兽皮卷做敲击动作之后。
哗~
整张兽皮卷碎了。
就跟玻璃一样,碎成渣了。
见状,大叔皱着眉,似乎很不满意,又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解释一下?”
怀民摸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碎渣,有点恍然大悟。
“这不正好说明,它很硬吗?”
大叔疑惑不解,“怎么会说明它很硬呢?”
“就是因为硬,它才碎成渣的呀,不然就跟别人一样软下来了。”
怀民心里大概有了理解,思考片刻后,“如果要老师概念中的硬,那么这兽皮卷就要变成另外一种东西了,但是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