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梅夕一双温情的眼睛里,包含着数不尽的星光,仿若在黑暗的夜里发出耀眼的璀璨光辉。一闪一闪,又一闪,温柔得像羽毛,轻抚着对方的心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我不是孤家寡人,不是孤单无助的在这个世界上。梅夕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整个身体里强劲地流淌。连血液的流转速度都加快了。梅夕低头,看到脚下的荆棘大踏步地跨了过去,浑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
心里一直挂念着,一定要找到水喝呀!越是艰难的时候,越要挺住。自己的身旁还有两个家人在等着自己,还对自己寄予厚望呢。想到这里,梅夕走得更快了。蓝灿溜乎着一双还甚是稚嫩的眼睛紧紧跟了上来。踏山而走,寻地而行,百里复苏,花中有泪。一扁担,一锄头,一人,一路矣!
哗哗哗......清脆的水声自山间的绿草缝隙中传来,梅夕内心仿若刚灌溉了绿水的麦苗,扑腾不已,欣喜得很。“找到水了!”梅夕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一双手伸到清澈、倒映着青山秀景的溪流中,满怀着难以言说的敬畏和感激。
“我们有水喝了。”蓝灿笑得更踏实,一双单眼皮紧成了一条细线,像极了慵懒舒适的猫咪睡觉的模样。生命之源,终于找到了,那就很浅显地意味着大家的生命可以毫无担忧地延续下去了。“梅夕,我来帮你打水。”两人挑着干净的水,灌在了随身带的水瓶中。接着各自喝了个尽兴。走起路来,肚子里晃荡荡的。一股水流一直在肚子里唱歌呢。
“水终于来了,真的快要渴死我了。”小蕴的眉毛在逃亡的这几天变得有些许歪曲了,染上了些许尘土,没有之前那般的秀丽。小蕴一把抓到梅夕递过来的水瓶,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瓶水喝了个精光。“好久没这么口渴过了。水好甜呀!”小蕴喝够了水,就拿过第二瓶水,开始清洗着自己的脸庞。小蕴是爱美的,自是不愿意美丽的自己灰头灰脸的。没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带在路上要喝的水,被小蕴用光了。“洗干净了真好,这几天我肯定变丑了。”
小蕴白嫩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情不自禁地感慨。丝毫没有在意梅夕和蓝灿的反应,更没发现梅夕的腿受伤了。梅夕和蓝灿的身上沾上了些许蒺藜、杂草、花叶。梅夕望着空空如也的瓶子,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道:“等我会儿,我马上取水回来,我们就继续赶路。”担心不已的蓝灿,急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声音里满是担忧。“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山路我已经走过一次,比较熟悉了,很快就会回来。”梅夕胸有成竹的音调及时打住了蓝灿跟上来的步伐。“就是嘛,蓝灿。梅夕都这样说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嘛。”小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好好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梅夕不放心地叮嘱着,回头望着他们,直到看见蓝灿不情愿地点头示意,才匆匆去取水。蓝灿伸出手,想要说:“梅夕,小心腿,不要被划伤。”最后却一字未言,徒劳地将胳膊放了下去。
小蕴直觉很敏感,她不知为何,很明显地感觉到蓝灿对自己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有点疏离,有点排斥。
而在乐德堡公府的时候,帅气、年轻的蓝灿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是冒着星光的,犹如那水波粼粼的波纹荡漾到自己心里。可是这才三天的工夫,星光没了,幸福感没了,疏离感越来越强。“蓝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小蕴挑着一双柳叶眉,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没有。”蓝灿骨子里偏内向,不善言辞,不停地摇着头。“那你怎么和梅夕这么好,和我这么疏离?”小蕴话语里已经有些醋意了,只是笨拙的蓝灿心思简单,没有觉察到。
“我没有,只是梅夕一路上照顾我们太辛苦了,我就想着分担点。”“哼,多照顾照顾我,不就是在分担了吗?”小蕴心里打着算盘,名义上还在为蓝灿想办法。蓝灿实在,心思不灵活,却也觉得小蕴的话有点不讲理,她为什么不多为大家分担呢?为什么要自愿成为别人的负担呢?不过这些话,只是在蓝灿心里如流星般快速划过,就消失了。因为梅夕拿着装满水的瓶子回来了。“梅夕,你可回来了。”蓝灿心里特别高兴,仿若见到了内心的倚靠,精神的支柱般。小蕴低着头,不情愿地撇着嘴,没有说话。
劳累的梅夕把水瓶分别递给他们两个人,顾不上休息,就鼓励着大家继续赶路。“小蕴,蓝灿,我们继续赶路吧。天色快要黑了。”从小失去父母,一向坚强的梅夕,时常散发出一股令人感觉到很安定的场能。人们时常会没有理由,莫名地相信她的话。
三个人继续出发了。一步一个脚印,向前面走去。梅夕早已从最开始的逃亡中,逐渐适应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说是适应,也对,也不对。说到底无非是梅夕内心早已有了判断,有了抉择,有了对未来的期望,有了继续奋斗下去的目标。哪怕全国上下红种人都在残害蓝种人,梅夕都没有觉得他们是正义的,他们是对的。他更没有觉得蓝种人是该死的,是耻辱的。他反而更珍惜和感恩自己作为蓝种人所拥有的美好品质,遇到困难不认输,在任何困境中依然保持善良,不抱怨不气馁......这些都化为无形的力量支持着他。这种尚且还不能称之为信仰的力量在一点一滴地蓄积,养育着梅夕的灵魂,强大着梅夕的身体。故而,现在走起路来,哪怕梅夕裤子下受伤的双腿在微微辣疼着,他依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生活依然是生活,无非是由原来的安逸变成了现在的流浪,这都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蓝灿默默地跟在梅夕身后,话很少,看到梅夕一直如松柏般挺立的身躯,渐渐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力量。而小蕴显然越来越不适合这种逃亡生活了。他时而抱怨,时而拍打着酸疼的身体。很多事情,在细微中发生着波动,人们毫无察觉。以至于结局已定的时候,时常有种出乎意料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