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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奇鳞解毒(下)

创刀传 木可风断五月 4297 2024-11-11 16:25

  窗外的月儿依然很亮很美,静静地挂在空中。也就在这个月夜里,月儿也是这般高,在天鬼镇的一处街道上,居然有家小摊铺还未打烊,店门口挂着一个被油烟熏黑的灯笼,晕黄的灯光洒泻在地上,映着一条长长的人影。这人影是静止的,只因灯光下的那个没有动。

  小摊门口桌子上坐着一个衣衫污垢破烂,眯着醉眼的猥琐老者。这老者面前唯有两个大酒坛,一个大碗,他左手还提着个大酒坛,自个儿往碗中斟酒,斟满后才用污黑的右手端起来一饮而尽。这老者连喝了十一碗,那酒坛空了,这老者将空坛往桌上一摆,又在桌底下摸出一酒坛来,拍开封泥,酒糟鼻凑过去嗅了嗅香醇的气味,脸上立即露出飘飘如仙的笑容。

  灯下那人冷漠无情地望着他,冷冷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柄经过至寒冷气浸过的宝剑。但这老者仍旧怡然自乐,美美地对着这冷厉的目光独酌。

  这酒店并不大,只放着七张桌子,可店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他是看到灯下那人来者不善,吓得躲进里屋了。

  这喝酒的老者一看便知他十分穷困潦倒,若不是店主不在这里,他哪能如此开怀畅饮?刚开的那坛酒很快就喝完了。这老者打了个饱饱的酒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细细回味着那份开怀畅饮的痛快。

  灯下那人忽地开口了,他冷声道:“喝够了吗?”

  这老者微微松了松醉眼,随后又眯上,道:“唉,你除了只有一只左手外,还有个十分明显的缺陷。”

  灯下那人道:“哦?”声音更冷了。

  这老者又道:“你不会喝酒,就没法体会到畅饮美酒之后的快意!”灯下那人沉吟了好一会儿,忽冷冷地点了点头。

  这老者抬起头,眯眼望着他道:“虽然你独臂,又不会酒,却有个极好的优点。”灯下那人“哦”了一声,静待他说下去。这老者忽然叹息一声,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谜一样的人,让人看不透。不过,有一点酒老儿却看出来了,你并不是一个小人。”这老者就是酒痴污丐,也就是“酒丐”。除了酒丐外,武林中还有谁能在月无血冷厉的目光下喝酒,而且喝得如此从容,如此尽兴?

  月无血身子微微抖动,是因为灯光太刺眼,还是他的心在颤动?只见他道:“这是我的优点?”月无血没有否认酒丐的话,也没有肯定他的话。月无血本来就是一个沉默的人。他的思绪飘回数日前的那个深夜……

  窗外林间,有一位长衫少年,他如一座冰山屹立在明月下,右边衣袖随风飘摆,他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独臂人。月琳来到他的身旁,并未瞧他一眼,只是望着天上的新月,淡淡地道:“你来时我知道,你并没有看到你不该看见的事吧?”

  月无血冷厉的目光却凝视着她那冷如明月的面容,沉声道:“但无血看到他想非礼你……你究竟想怎样?”

  月琳脸色不变,声音却有些冷了,道:“那又如何?”

  月无血身子在颤抖,只听到颤声道:“你不是那种女人的,无血从小尊重你,可是……”

  月琳冷冷地道:“本宫要你忘记你看到的一切,更不要去想它,也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月无血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剑眉立即锁在一起,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提醒我,难道你……”

  月琳厉声喝道:“住口,本宫叫你不要再去想它,你竟然不听?”月无血垂下头去,但他身体却在颤抖,不知面具之下的表情是有多么的痛苦。良久,月琳轻叹一声,道:“无血,你去吧!”

  月无血抬起头,眼中射出凶光,只听他一字字地道:“不,无血一定要杀了他。无论是谁都不可侵犯你,风铃也不例外……”“啪”的一声脆响,月无血的嘴角已流出血来。月琳却并未望他一眼,喝道:“第一,本宫办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教本宫怎么做。第二,你可以杀了天下所有的人,但不能杀风铃,至少现在是如此,你听清楚了吗?”月无血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他的声音却已传出:“你要我杀谁?”

  听到这冷厉的声音,月琳点了点头。忽然,她的声音温柔了很多,道:“无血,还痛吗?”她稍稍一顿,接着道:“谜谷血案,若要永久地沉沦下去,唯有控制风铃。本宫可以明白地告诉你,风铃是风铃,我永远是我。”月无血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抬起头来望着她。月琳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你还要说什么就说吧!”

  月无血怔了一怔,道:“十八年前,近千人前往北方寻找无极刀叶,最后却全部神秘失踪。此事与我月宫有关?”月琳点点头,月无血又道:“最后那些人去了哪里?”月琳冷冷道:“死了,那些人全是被我幽灵月宫杀死的,之后将尸体处理得不露丝毫痕迹。武林中人谈及此事都是大感不解,一旦说明了,却是平淡无奇。”月无血冷漠的目光竟也有了一丝惊讶,半饷也说不出话来……月琳瞥了月无血一眼,道:“你可知本宫为何没去寻找麒麟火鳖?”月无血思索了一会儿,道:“南天魔盟。”

  “你只说对了一半……”月琳嘴角终于现出一丝微笑,道:“那时,本宫接替宫主之位不久,并承袭了我母亲毕生的功力,本宫虽只有十六岁,但武林中能和本宫比肩的高手寥寥无几。以本宫的身份和武功,无极刀叶唯有本宫才配得到,谁和本宫争,谁就得死。”月琳脸色十分从容,如同在叙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月宫虽在武林崛起近百年,可南天魔盟的实力也高深莫测。尤其是在四十年前,魔盟双魔之一的‘死魔’谢晓峰剑扫中原,让中原武林对南天魔盟更增添几分忌惮。加之麒麟火鳖出现的地方,是在南天魔盟的实力范围之内。中原距离南天魔盟数千里,长途跋涉,势不利己。而茫茫极北,并无实力较强的帮派,最关键的一点是鬼错去了北方。若是没有高人相助,想要得到通灵之物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本宫选择先去北方,并倾尽全宫之力围剿了北往群豪,使得一时之间中原武林无任何门派可与幽灵月宫抗衡。但……”

  月无血冷冷地道:“但你没有得到无极刀叶。”月琳点了点头。也许,她只能容许月无血一人在面前直言不讳。月无血默然半饷,道:“鬼错死了吗?”月琳又点点头,月无血道:“水血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无极刀叶难道是他得去了?”

  月琳摇摇头,道:“水血并没有得到无极刀叶,他只不过夺得了一个好徒儿。”

  月无血更是惊讶,急道:“风铃?为什么?”月琳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是的,以后你会知道的。”月无血沉思良久,才道:“风铃得到了无极刀叶?”

  月琳轻叹一声,颔首道:“嗯,但刀叶附在风铃手臂中,本宫也不明其理,也许鬼尊能说出其中的玄机。”她缓了缓,又道:“这十八年来,水血并没有杀风铃,也没有剜出刀叶,这其间的原因也令人难以猜测。”

  月无血默然片刻,道:“小姨,无血还有一事不明。”月琳轻“哦”了一声,月无血抬头盯着她,缓缓地道:“天下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月琳默然了半饷,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你觉得呢?”

  月无血摇了摇头,沉声道:“所以我才要问你。”

  月琳厉声道:“你这是在怀疑本宫!本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月无血还是冷冷地盯着她,似乎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看穿看透。月琳不待他开口,便道:“本宫要你去杀一个人……”

  月无血未问要杀的人是谁,却道:“小姨,水血怎么办?他一定潜伏在这附近。”似乎知道要杀之人不是水血。

  月琳颔首道:此事本宫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月无血沉吟半饷,冷冷道:“你要我要杀的人是……”

  “是她叫你来杀我的吧?她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女子。”月无血一听此言,眼光忽然亮了不少,定定地望着酒丐松惺的醉眼。酒丐懒懒地扭了扭脖子,道:“只因我认出了她,而我和风铃又是酒道上的朋友,她不想让风铃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必须要杀我。”他忽又垂眉道:“其实,就算我和风铃再共饮千杯酒,老酒丐也不会道破她的身份,只是她太谨慎,太在乎风铃罢了!”

  月无血一怔,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是有机会向风铃道破她的身份,可你却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酒丐忽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你也有好奇的时候,你寻到我也费了一番周折吧?”

  月无血道:“寻你前后共花了五天的时间,整整五天。江湖传言,酒丐行踪飘忽不定,如天上悠悠白云,此话不假。”

  酒丐举起酒碗,低目凝视片刻,道:“她又是何必?”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含有无限悲哀。酒丐把碗里的酒一口喝点,哼了一声,忽冷冷地道:“她如此滥造杀孽,必将遭到报应,更会辱没上一代宫主生前的美名。”月无血冷然不语,他目光中已露出了杀机。

  酒丐望着月无血,神情带着怜惜,叹声道:“你很尊敬她,不允许任何人人辱骂她,难道你心中没有自己的原则?”

  月无血字字如刀,冷冷地道:“有,任何人只要敢说她一个‘不’字,那人就得死。”“死”音方逝,月无血的手掌已欺至酒丐的面前。这一掌招式倒也平常,却奇快,简直快得不可思议,若非眼见,谁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出手如此迅急。

  杖影且晃,酒丐己抽出竹杖点将出去,同时,他那懒散无力的身体醉熏熏地,且有些笨拙地一扫。啪!店中有四张桌子立被击个破碎,月无血第一掌,第三掌……跟着推出,瞬间击出了二三十掌。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他招式有何奇妙之处,只是他每掌击来,酒丐醉立不稳的身子须不停地扭动,连变了十几种身法,竹杖也要挥出数招才能将月无血攻来的一掌“勉强”化解。虽说“勉强”,但酒丐只守不攻,半盏茶时分不到,两人已拆了一百来招。

  月无血的身法招式已根本看不清了,只可见他整个人已化成一条白衣人影,那只左掌竟己化为一条白线,融于人影中。酒丐虽有竹杖在手,全力守住自己各大方位,却始终脱离不了掌影的追随,这掌影就像是附在他身后的影子,他如何能甩脱掌影的围拢。

  突然,“膨”的一声,酒丐身子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一丈开外,在地上直滚。月无血背着灯光缓缓地走上来,冷冷地望着坐在地上,嘴角淌血,却掏出一个小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口酒的酒丐。

  在酒丐脚前一尺之距,月无血停了下来,他细细瞧了酒丐一会儿,才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人代劳?”

  酒丐将小葫芦要塞入了怀中,又用手指了指,笑道:“嗯,这酒留着明儿喝。也许,风铃明天会找上酒老儿,酒老儿说什么也要拿出点酒来招待朋友吧!”

  月无血冷冷地道:“明天?”他望了望东斜树梢的月亮,又道:“天很快就要亮了,但你绝对看不到明日的朝阳……”说着,他的手掌缓缓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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