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陈二人、陆无双在后徐行。三人久未逢面,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陈若师问道:“陆姨,你为何来到峨眉山!”
陆无双道:“自你们离开桃花岛后,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你们早日回来,不曾想前前后后等了三个多月也未有你们音信。我便与表姐商量,要去寻你们。后来我从丐帮吴长老处得知你们去了襄阳,通儿身受重伤,而后不知去向。我便赶赴襄阳,想寻个明白。耶律大哥将通儿被打成重伤的前因后果细说一下,但也不知你们下落。恰逢此时,襄妹派人到襄阳求援。我与她十数年未曾会面,乘此机缘,便随丐帮一众来峨眉山来助襄妹退敌。”
陆无双端详二人,续道:“你们也快快说,自从通儿受伤之后,你们去往何处,又发生何事,通儿的伤是如何医好的,怎么也到峨眉派!”
张文通道:“自从我受重伤之后,我与陈姑娘本欲去寻我师父来疗伤,途中也前往峨眉派和古墓求医。见过郭掌门和杨师伯夫妇,结识了杨大哥和杨姐姐。我的伤也是被杨师伯的玉蜂和寒玉床所医好!”
陆无双听此,惊道:“想不到是杨大哥将你医好!快说,后来又发生何事?”
张文通道:“后来杨师伯让杨大哥和杨姐姐随我们闯荡江湖。因救我一朋友,我便将他们带至西域。”
陆无双从未踏足西域,好奇心顿起,忙问西域所见所闻。张文通便将如何认识朱家父子、武家爷孙、昆仑派掌门人何足道、明教群雄详述一遍,唯有赵丝一事粗粗略去。说到惊险之处,陆无双忙问结果如何,谈及脱险之时,陆无双又忙夸众人武艺高强,才智机敏。张文通又叙及回到中原后,因在途中听闻峨眉派有难,便即刻赶赴峨眉山。
数月经历有惊有喜,幸得二人无恙,陆无双也是满心欢喜,说道:“你二人历经江湖险恶,又能数次逃脱大难,日后必有大福,至少比耶律盛那小子强!”
耶律兴汉恰从三人身旁经过,撞听这句,脸色陡变。世上任何父母都视子女为掌中宝,怎会轻易让别人说自己孩子的不是。况且耶律家乃是江湖名门,耶律盛又岂会不如张陈二人。
耶律兴汉忽然讥道:“陆姨,犬子虽不才,但也是有福相之人!张少侠和若师,虽然年少有为,可小时了了,大必未佳,日后是否是大福之人,还需后看!”
陆无双一听,顿时不悦,立时反唇相讥:“兴汉,若我的爷爷是丐帮帮主,我也是有福相之人!”陆无双最不喜的是耶律家仗着耶律齐的江湖地位盲目自大且目中无人,便有意以此讥之。
耶律兴汉不甘示弱,冷笑道:“可惜您是无福之人!怪不得您如今年过六旬,在江湖上仍是籍籍无名!”
陆无双倏地怒目圆睁,气道:“对,我在江湖上是没有名气,可总胜过你与你那没本事的儿子,还有你那没本事的妈,总拿着耶律大哥的名头在外耍威风。我都替耶律大哥感到羞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将对方打倒在地,抽两个耳刮子。陈若师担心二人失手打起来,忙道:“陆姨,耶律叔叔,时候已经不早,咱们赶路要紧,恐误了正事!”
耶律兴汉知陆无双对耶律家颇有微词,与她多争无益,便顺坡下驴,先道:“若师所言极是。我去催促帮中兄弟加快脚步,好早点上山!”说罢奔至队伍前头,催促群丐。陆无双见耶律兴汉离去,喜笑颜开,又拉着张陈二人问东问西。三人相谈甚欢。
再说先行那拨人快至峨眉山顶,杨慕龙便将石怜儿放下。石怜儿双脚甫沾地,一双粉拳猛锤杨慕龙胸口,嗔道:“你这个木头人,适才弄疼我了!”
杨慕龙侧转身子,斜瞥石怜儿,一副高冷的样子,说道:“对不起!”话音刚落,便径直离去。
石怜儿心中一愣,为何杨慕龙此时竟对自己如此冷漠,与先前爱侣般的亲密截然不同。又想起适才山下恶战,当她身处险境,杨慕龙似张文通对陈若师那般立时出手相救。石怜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杨慕龙莫非喜欢上她。
石怜儿的幻想中感情已经破灭,正处于感情薄弱期,正需要另有一段感情治愈这段感情的伤痛。她忽喊道:“木头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杨慕龙听后,心头一震,止住脚步,沉思半晌,道:“不知道!”杨慕龙自幼长在古墓,与外人接触不多,性格孤傲而内敛,不善表达言辞,尤其是面对心爱的女人,他想对她说爱,又不愿去表明。一句“不知道”道明他内心的矛盾。
石怜儿疑道:“什么叫做不知道?你若不喜欢我,那我就去找文通哥哥了!”
杨慕龙又思片刻,俄而边走边道:“请便!”
石怜儿暗自狐疑,对杨慕龙捉摸不透,思道:他为何不理我,难道他不喜欢我?绝无道理!
石怜儿忽想再试杨慕龙,故意喊道:“那好,我走咯!”说罢转身下山去,行不数步,回头又瞧一眼杨慕龙,他仍独自前行,竟无半点回头之意。
石怜儿颇感失望,心道:他为何不回头?难道是我自作多情,胡思乱想?他若真不喜欢我,本小姐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把我当作何人!思罢,立即回身追上杨慕龙,扮张鬼脸,嬉道:“木头人,我想问你一事。”
“请讲!”杨慕龙目视前方。
“你觉得文通哥哥为何如此在乎陈姐姐的安危?”石怜儿问道。
“张师弟喜欢她!”三人相处两月有余,杨慕龙再不通晓人情世故,这一点也是能瞧出。
“那你为何如此在乎我的安危呢?”石怜儿忽然发问。
“我……”杨慕龙一时语塞,又停住脚步,续道:“我把你当成朋友!”
“那陈姐姐不是你的朋友?”石怜儿追问道。
“她有张文通!”杨慕龙道。
“那我有你,对吗?”石怜儿嬉道。
杨慕龙一怔,忽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着,又大步走开。杨慕龙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不敢大胆向石怜儿示爱,或许他从不愿意低下高傲的头颅。
石怜儿见他仍是紧咬牙关,死活不言明,气的连跺三脚,思道:好你个木头人,你不愿说,本小姐有法子让你说!倏地,佯装跌倒在地,喊道:“哎呦,好疼啊!”
引得四周的丐帮弟子回头瞧向她。忽有人上前要去扶她,却被她轰走。杨慕龙也转身瞧她,楚楚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忙问道:“怎么啦?”
石怜儿道:“都怪你走的太急,追你的时候不小心将脚扭了,疼的厉害,快来扶我!”
杨慕龙见石怜儿谈笑风生,丝毫不觉疼痛,料她装崴了脚,冷笑道:“我瞧你的腿还能走路,不需要我扶!”说罢扭身离去。
石怜儿被杨慕龙识破心思,不禁哼了一声,心道:这木头人瞧上去呆头呆脑,倒也不傻,竟能瞧出我装瘸。那我假戏真做,看看你到底对我是何心思。
旋即站起身,一瘸一拐追至杨慕龙身旁,道:“木头人,你走慢点儿,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
杨慕龙瞥见石怜儿的脚走着极不灵敏,心中惴惴不安,思道:看来是我错怪她。她的脚真被扭伤!也不置一言,竟搂着石怜儿的腰枝,扶她行走。
石怜儿见此,洋洋得意,心道:还不肯承认喜欢我!本小姐略施小计,便瞧出你的小心思。越想越高兴,不期噗嗤的笑出声。
杨慕龙瞥了一眼石怜儿,问道:“你笑什么?”
石怜儿强忍笑颜,嬉道:“想到某些人死鸭子嘴硬,就觉得可笑!”
杨慕龙知她意思,暗指他不愿承认喜欢她,但也浑不在意,反道一句:“你高兴便好!”仍扶着石怜儿继续行走。
石怜儿昂首端详着杨慕龙,虽然杨慕龙平时与她言语不多,但此时却觉得他有另番的可爱,细细想来,若论武艺和相貌,杨慕龙绝不逊于张文通,再论二人之恩,二人都救她于危难之际。只是张文通对她毫无儿女私情,任她耍横撒娇,也博不得张文通半点关爱。杨慕龙则不然,虽说平日嘴上没有多少关怀之词,但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爱护她。女子一生不就是想找这般依靠。
石怜儿忽道:“木头人,你说我身上有哪点好?”
杨慕龙道:“都好!”话虽说的极其平淡,但内心却是心潮澎湃,一句“都好”道出内心实情。
石怜儿追问道:“都好到底是指什么好?长相好,还是性子好?”
杨慕龙道:“都好便是什么都好!长相好,性子也好!”
石怜儿嬉道:“我长得好,自不消你说。但我听说有人嫌我是大小姐脾气,你说我有嘛?”
杨慕龙道:“没有!”
石怜儿嫣然一笑,不期掐了一下杨慕龙的胳膊,嬉道:“骗人,但我爱听!”
杨慕龙先是一惊,不明石怜儿为何掐他,但见她不禁莞尔,心中倏地一荡,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