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承也伏在地上说:“丞相大人,罪人董承素向与周处不睦,曾数番交手,他幼年之时粗鲁莽撞,与罪人十分相似。我本不该为他说话,但当年他斗彭式,擒彭绮,乃至破了‘四象五行北斗二十八宿阵’,倒了显示他光明磊落,效忠吴王。如今小人既已经投降效忠吴王,自然要替他说句公道话。肯请丞相不要冤枉好人。”
陆逊眉头蹙,喝道:“既是你们二人愿意抵命,好。擒下去斩了,以报我孙儿的仇恨。”
周鲂见事不妙,上前一步道:“大人,虽然董嗣有罪,但亦不可诛连无辜。董祧、董承二人新降我朝,实在是诚心归顺,不能妄杀,否则军心动荡,山越民众人心思变啊!周鲂愿意以身家性命保他二人,请丞相收回成命。”
韩综掣出刀来,道:“周太守,你不许杀他二人,可见私心。我偏要杀了这两个贼,教你看看,我们是如何稳住山越大局的。”
说着挥刀砍向董祧叔侄。
董祧一拉董承倏然跳起躲开,叫道:“丞相大人下令杀我们可以,但我们却不能死在你的手中。”
却见四人跳出,将董承叔侄围在垓心,口中叫道:“杀他容易,何必综爷亲自动手,交给我们好了!”
却是武昌四怪。
这四人纵身而前,围住董祧、董承,顿时叉、刀钩、枪向二招呼。二人身上并无兵刃,空手对战。
陆雨一跃而起,倚天剑向四下疾点,那剑身如一泓清波乍展,㵪起一片波光,将四怪一逼开,口中叫道:“大胆,你们敢在我爷爷面前动刀动枪。”
那四怪原本还要上前,将二人杀死于乱刃之下,听她这般一说,哪里还敢乱动,立即停下手来,眼望韩综。
韩综道:“住手。且听陆姑娘吩咐。”
陆雨倚天剑出手,并不收回,两个起落,已经到到了陆赤儿向前,长剑递出,“当当当”挡住陆赤儿连环三击,架开那镔铁棍,将他压住,口中道:“七哥,住手。须得分清是非再说。”
陆赤儿哪里肯听,抽棍待要再打,却觉得棍子被陆雨用内力压住,挣之不脱。情知兄弟姐妹之中,陆雨虽小却气力惊人,待要再次摧动内力。
却听陆抗喝道:“赤儿住手。且听你爷爷示下。”
陆赤儿方才罢手。
陆逊道:“诸位打得够了么,很是过瘾吧!如若不够,继续打过。”
吓得众人垂首不语。
陆逊这才道:“今日大家能够聚会南园,这等大好春光不赏,尽想着打打杀杀。干么不去向西蜀、北魏开战?今日取得和平,毫不爱惜,实在愧对阵前将士。国家若是用你们这些人才,岂不是穷兵黩武,永无宁日!”
周鲂道:“丞相所言甚是。武将所谋,亦是国泰民安。周处,你小子可记住了么?”
周处上前向陆逊参拜,复又向周鲂行礼,口中道:“记住了。”
陆逊道:“听雨儿说你小小年纪立下许多功勋。此事我不仅有所知闻,连吴主也多少知晓一些,可你并未得到任何封赏,可知道为什么?”
周处道:“小子愚钝,不明所以。”
陆逊道:“你自小顽皮,为祸乡里,声名不佳。吴主怎能因用你之才,而闲惹人议?”
陆雨道:“处大哥,倒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只是因幼年时与孙女相识,得罪了两名乡绅之子。他们便一直败坏处大哥名声。上回,我和爹爹在鄱阳郡遇到他们勾结匪类侯成闹事,因此引发百姓闲议,是非便是因此而来。”
陆抗“哼”了一声,道:“雨儿,你知道多少呀?胆敢拦住爷爷的话头?”
韩综道:“抗爷不必发怒。雨儿姑娘不过是受歹人迷惑,一时糊涂。若是好人待在一处,自然便不会如此。我府上倒有几位贤良的娘子,倒也乖巧懂事。若能得与雨儿姑娘相识,自然能够相得益彰。”
陆赤儿跳起来骂道:“韩综,你说得何等混帐的话儿!你吃喝嫖赌,还敢称有什么贤良娘子?你坏事干绝,江湖谁人不知?如今竟然敢打我雨妹的主意,你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周鲂也道:“韩太守说得甚么话?谁是你说的歹人,雨儿姑娘受谁蒙蔽盅惑?是我们家的处儿吗?我看你是肆意毁谤,恶意中伤。只怕你心中还真有不可告人的想法。有什么话儿你便直接说出来,不要这般躲躲闪闪,藏着掖前着的。”
韩综道:“各位急了不是?我说什么了我?我的意思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雨儿姑娘与其在江湖上与一些粗胚混小子不清不白的厮混,蓄养了不良习气,不如多在闺闼之中多学习些温柔淑德,自然有大家风范。”
韩综转身拜向陆逊道:“丞相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他见陆逊脸色微和,微微颔道,便又向陆抗道:“抗爷,你我都是纠纠武夫。但又怎能让孩子整日抛头露面,在江湖行走,岂不是有伤大雅?”
谁没有想到这个吃喝嫖赌才综爷,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来,竟然连陆抗也点头赞同。
周处跳起身来道:“综爷说得比唱得好听。我是江湖混小子,浑身一无是处。这不过是你一人之言。我看你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肚子男盗女娼。你可有胆子且将齐家庄你所作之事讲上一讲。”
董祧起身道:“综爷为人,我倒也了解一些。欺男霸女的行径只怕比我们这些山越罪人尚有不如吧!五日前你夜探驿馆,第二日便教人与我有意为难,我至今仍然记得十分清楚。相反,周处少侠急人所急,光明磊落,我才是真的佩服之至。”
那嵇一伯生怕他说出教毛甘入城与周鲂会见的事,被韩综等人将那财物被劫夺一事说出,忙跳出来大声叱道:“你这个贼逆,给我闭嘴,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潘百重十分狡诈,忽然道:“今日诸位苦苦相逼,污蔑他形象,说我们一同干了许多坏事,试问证据何在?若是没有证据,还请丞相大人为我们洗脱污名。”
董祧大怒,正要与他分说。董承忙向他连递了个眼色,伸手狠狠拉了他衣袖,董祧这才看了陆逊一眼,见他脸色平淡,这才放心一些,毕竟经此一喝,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