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咨道:“战场冲锋,乃是为将必须有的基本武功。第二场比试,各位须携带弓箭、马匹、盔甲,互相比试箭法。专射对方盔缨,不得伤人。盔缨被射者淘汰,射落他人盔缨者胜出。所以各位既须攻击他人,又需要能防范自身。比赛没有时间限制,直到场中剩下三名小将,进入下一轮比赛。有请丞相和奋威将军监督。”
众人吃惊,想当年曹操建铜雀台时争袍射箭,曹洪、夏侯渊、许褚、文聘、许晃不过以箭靶为标,尚且轰动三军。今日这等比试,以活人头上盔缨为靶,又不能伤人,可谓前无古人,后少来者。
众将领多是马上将军,日日操练弓马,熟悉之极。见这场比试的是马上功夫与弓箭,虽然要求很高,反而甚是兴奋。其余将官均觉得本场选婚大赛精彩之极,倒比平日军中大比武时更多些刺激有趣。
立即有人捧来盔甲,牵来战马,服侍他们穿戴整齐。
周鲂取来自己平日所用的黄金甲,教周处穿上,虽然略嫌小一些,倒也威武。
周鲂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不禁忧心道:“处儿,你受伤未愈。比赛之时可要多加小心,尽量多用智慧,少用气力,不可一味硬拼。记住:柔弱乃是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根苗。那韩综与我本来不和,现在更视你为眼中之钉,须得防他暗算。”
周处见父亲鬓角白发星星,已呈老态,不由眼圈一红,握着他的手道:“父亲大人放心。为了雨儿,我自会小心,您尽管放心。”
吾粲喝道:“众小将兜马进场。”
周处、胡冲、董祧、陆赤儿得令,俱都提马奔入场内,在场中奔行一圈。
那韩综金盔金甲,威风凛凛,手挽雕弓,腰跨箭壶,也绕场一圈,向台上道:“丞相大人,奋威将军,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肯请下令。”
陆逊看那场内人人顶盔贯甲,个个英姿勃勃,犹如天兵神将一般,心中欢喜,当即起身挥手。
众人欢声雷动。
陆逊道:“此番比试,虽非军队大校场论武,但各位均是江东后备人才,个个英武,人人神勇,藉此时机老夫开了眼界,亦是想要为国选拔良才之意,各位须得慎重应对,不要伤了和气。”
陆地神龙补充道:“比赛重在较艺,斗智斗勇,无有不可。然而,当止则止,不可勉强,不可藉机伤人,不可死缠烂打。各位只许带两只箭壶,其中各有十枝羽箭,射完为止,若是未能取胜,便请退场。比赛之时不得跑离这个场地,但有跑出场地的,便算作退赛出局。凡有主动退赛之人,不可继续追击。各位看,我这办法可好?”
众人都连声说好。陆抗微笑,向吾粲、唐咨、凌统三人举手示意。
凌统便挥动令旗,道:“比赛开始。”
便听马蹄急促,韩综率先奔进场心。
众人拍马向前,忽然一箭直射韩综,正是吕霸看不惯他骄横拔扈之态,趁他立足未稳之时,趁机偷袭。
那韩综并不回头,马向前冲,在那箭将到未到之际,微一偏头,那箭立时射偏,吕霸那志在必得的一箭顿时落空。便听手底弓响,那吕霸面上笑容未敛,忽听头顶风响,不及躲闪,“喀”的一声,头上盔缨立即折断,不由面色大变。与此同时鲁睦一声呟喝,跌落马来。
原来韩综故作骄人之态,迷惑从人,在众人不防之时,极快出手,一弓三矢,在吕霸得意之际,射断其盔缨,另外两箭射向鲁睦和周处。射向鲁睦的一箭略有偏颇,直奔面门而来,吓得鲁睦身形一晃,倒翻下马,虽然躲得性命,头盔却被那箭一撞,磕在地上。
陆赤儿大喜,见那头盔滚到面前,翻身一侧,一脚踢出,正中头盔,那头盔踢得飞到空中,然后搭箭射去,“喀叭”一声顿时将盔射断。陆赤儿哈哈大笑。
鲁睦见他这般侮辱自己,不由大怒,不及翻起身来,侧跪地上,掣出箭来,向陆赤儿连连射击。陆赤儿摧马跑开,仍是大笑。
话说韩综那第三箭却是射向周处,用力最大,角度更是刁钻。他把周处当作最大对手,因此想要利用偷袭这一箭打败周处。周处没能想到他竟然躲避吕霸射击的同时,头不回,眼不看,便连发三箭。瞬息之间箭到眼前,大惊之下将雕弓一摆,向那箭磕去,便听“咯”一声响亮,那箭余势不减,斜斜飞去,自己手中弓端竟然震颤不已,嗡嗡作响。
周处万万没有想到韩综箭法如此高明,膂力之强,已然出乎自己想象。
便听场外有人大声喝彩。众人未曾想到韩综一上场便连射三人,虽然射向吕睦的一箭未竞全功,却也因陆赤儿配合得好,临门一脚,将那盔缨踢入空中,然后射断;二人箭法通神,当真教人佩服。
吕霸大怒,拉弓搭箭,射向韩综,韩综哈哈大笑,拍马闪开。吕霸、鲁睦还待再斗,便听吾粲道:“请鲁睦、吕霸两位小将退场。”
二人虽然不服,却也只能怪自己大意,羞惭下场而去。
周处、顾谦、胡冲没有想到开场争斗便已经进入了白炽化,尽皆心惊。
只听韩综喝道:“陆赤儿,我听说你箭法了得。我们互相合作如何?我已连射三箭,下面便看你的本领如果何?”
陆赤儿道声:“好。”拍马而出,直冲胡冲顾谦,口中道:“且吃我一箭。”连株双箭,带着厉啸声,迎面射去。
这二人强强联合,若将别人打败,他们自然便能入选前三之列。
顾谦见那箭来得凶恶,拍马便走,便听“咻”的一声,那箭擦着他的盔顶飞过,风声飒然,若是迟得半刻,非将他的盔缨射落不可。
胡冲早有防备,自恃箭法了得,不躲不闪,执弓回射。那箭去得好准,恰好撞着陆赤儿射来之箭,正自得意,不想听得“喀”的一声,所射之箭顿时折断跌落。
陆赤儿那箭却不曾断,斜斜飞出数丈方始跌落,可见其力道之强。
陆赤儿见胡冲箭法,如此精准,竟能空中对射,不由赞叹一声,道:“再接我一箭。”仰首拉弓,身体回旋,一式“回首望月”,那箭“呜”地一声射出。
胡冲见那箭怪异,不敢大意,将弓来拨,不那箭上力道竟然先弱后强,甫一沾弓,忽地在空中旋转,变了方向,斜斜插入胡冲肩头,虽然有铠甲护身却已经伤及皮肉,盔甲之下,已经殷殷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