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唐亮把丁津留在谷口看住白毦兵,不料却被里面的花不现出来给杀死了,任你成百上千的兵士,但就阻挡不住花不现的千里取人头,现在在谷口的唐亮部下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不知是该攻该守。
柳成荫领兵回来一看,才发现丁津已死,当初从益州过来的两万将士打到现在只剩一万,三军无帅,心如散沙。现在留给他们的问题就是一鼓作气强攻拿下风云谷还是班师回益州,唐亮和唐相权都死了,丁津也身首异处,众人也都自然地看向柳成荫,群龙不可无首,狼群也需结队,看来这柳成荫有临危受命的意思。
果然,在柳成荫的命令下,还剩不到一万的唐氏兵马皆随他回了益州。“这风云谷有鬼、有怪,久留不得!”那些见过那个吃人地怪物后这样在人群里说道,一传十,十传百,终成了恐怖的事例在四周飘散,使人深信不疑。
不过此时的成都,被桓伟任做益州暂代的裴世熏这时正在益州城的城门处不知在等待着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有一名男子拿着刀从容不迫地向城门走来,他身后跟随者一些奇装异服的人。他越近城门,裴世熏就越紧张,那些士兵也准备好了强弓硬弩并叫人紧守城门,但是弓未上弦弩未匹箭,又见一只大鹏在城门顶处飞翔盘旋,其翼之阔,遮天蔽日,生风卷土,吹得旌旗摇摆。那个人越走越近,士兵们就越发的紧张,一滴汗从头盔处顺着铁甲凹槽一路往下滴,弓已经拉满了,只要稍微松一下手,就能把他射成蜂窝,但就是没人敢动手。
“大人,他们看似来者不善,是否立即驱赶!”一名士兵装作强硬地问裴世熏,但裴世熏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亲自下去打开了城门,也正当一众士兵不解之际,那人已经走了进来。
“蚩如大人,唐亮倾巢而出,现在成都城内一片空虚,可以出发了!”裴世熏卑躬屈膝的向进来那个人报告说。跟在那个人后面的蛛女露出了邪魅的一笑,便一个人独自走开了。丁蝎,沈牛,弋鹏等都各自出发,看来这像是一场计谋已久的行动。唐亮在成都城内有着无数的茶楼客栈、当铺镖局、赌档染坊等,这也是他养那么多人马的经济来源,再把这些地方逐一击破并再次宣告主权,这一切也就成功了,进城那人,也正是蚩如。
蚩如一人在成都街上的青石板路上走着,杀气弥漫,再行一个转角处就到唐府的大门,他拿着刀径直地走了进去。唐府之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山水相映,奢华无比。蚩如自顾自地走进去,无人敢阻拦,家丁女仆皆四散开逃,剩余的唐氏子弟全部被杀,蚩如现在什么也不用干,就等着桓伟回来。
这时的成都城外的树林处,经过一夜的作息调理,桓伊也可以正常行走了,天一亮便呼喝着那三百的桓府兵即刻出发,立即赶往成都。正行至一条蜿蜒小径之时,忽闻前方有马蹄滴答的声音,且越来越密,听这步伐,是一支不少于千人的部队,桓伊再次命人停下来。
“益州之地,何人还有此等人马兵力,莫不是五公子?不对,五公子正在守城,那是······”桓伊还想不明白前面的人是谁,便叫部下小心应变!
“驾!驾!驾!”几句御马之声越来越近,桓伊谨慎地看着前方,快到了,桓伊就从树隙中窥视着前面的一举一动。不对,他们都身披坚甲,是官府军队?桓伊示意所有人都出来,是敌是友已经很清楚了,那人领军一到,见到他们便问道:“可是桓伊桓先生?”
“正是!”
“在下益州刺史部将周楚,特奉桓大人命令出来护送先生进城,先生随我来吧!”桓伊顿时心生不妙,便拿着湛卢骑上了一匹快马,与周楚一同赶回成都,等他赶回成都时,已是下午,见城门士兵颇有异样,周楚便呼来一人问道:“何事担忧,大人呢?”
“禀周将军,大人已经领军出城了,现在城内事务交给了裴大人管理!”周楚一听,“什么!裴世熏。不好,中计了。”于是立即吩咐一名士兵叫他快马加鞭告诉桓大人速回成都。然后周楚就拿着宝剑准备带兵前去围堵蚩如,桓伊也不料想这蚩如的行动是如此之快。
得到了周楚的命令,桓伟剩下来的几千士兵都抹剑厉马,重甲、轻骑、正值部队都一同出发,声势壮大,直接冲进成都城里,把唐亮的府邸给围堵得水泄不通。现在蚩如和他的黑白无赦正在里面,一路上路过的街边商铺无不躺着几具惨死的尸体,这相信正是蚩如的杰作!
唐府内,蚩如面对着这几千人马队部的围困,还是处变不惊,丝毫不乱并叫人打开了唐府的大门,可谓是嚣张至极。周楚虽久居成都,但对于其它州府的江湖势力也略知一二,这蚩如可谓是大名鼎鼎,他的功夫据说无人能敌,手握名刀苗刀之祖,神挡杀神,他手下的黑白无赦更是多年来在蜀地各处横行霸道杀人无数。而一旦被官府追绞他们就躲回蚩如手下的九黎村寨,那村寨建立在深山之内,终日烟雾弥漫,潮湿无比,各种毒蛇猛兽层出不穷,那里也被视为官府禁地,只要是人进去,那一定是有进无出,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出来了!
大门紧开着,桓伊一想便知了那蚩如的用意,于是便叫所有人在外等着,他和周楚还有刚刚赶来的竺瑶骄阳之一同进去。走过了前堂,蜘蛛蝎子攀檐附壁,再走几步,就发现蚩如正和他的手下在唐府内的校场在等着他们,气氛忽然就怪异了起来。
“蚩如,劝你赶紧束手就擒,不然在成都城内叫你就插翅难逃!”周楚拿出宝剑指着蚩如厉声喝道。
“我敢进来,就不怕出不去,还是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蚩如还是定定地讲话,从他的嘴里根本就听不出被兵马围堵的恐惧和紧张,说完后就看向了桓伊。“你就是桓伊,晋国第一剑客?不知影蜂那废物死的应不应该!”
“蚩如,跟官府作对,你还没有那个实力,劝你收手,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桓伊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跟蚩如说。
“死伤,哼!要是有人死伤,那证明他就是一个废物。”蚩如冷笑道,“另外,我手底下有几个人一直都想跟你较量一番,那晚在树林打得不痛快,那么现在······不知桓先生可否给他们一个机会?”
蚩如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沈牛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一个前蹬就冲了出去,桓伊一看他发力的地面上已经碎裂,好厉害!桓伊没有抽出湛卢,只以赤手应之。沈牛盾来,桓伊右掌一顶,便是一个下踢,像沈牛这种力量刚猛的人,那他的下三路就肯定是不灵活,果不其然,被桓伊踢中支撑脚之后沈牛侧翻在地,幸得手掌撑地才不至于那么难堪,而蚩如还在后面看着。
“破绽尽显,头脑简单!”见沈牛翻在地上,在他身后的弋鹏轻言细语地嘲讽了他一下,沈牛听后顿时怒目圆睁,但迫于蚩如在场,也不敢放肆。他咬着牙瞪向桓伊一步步退下并给了个眼神弋鹏,示意他多说不如来表现一下。“嗖”的一声,移形换影,弋鹏以快到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来到了桓伊的面前,拳来脚往,攻防转换间尽显速度与技巧的千变万化,弋鹏前脚在前,后脚就已经伸向桓伊的后脑勺。“不好,桓先生!”
周楚目睹桓伊力战黑白无赦两大高手并惊叹于桓伊的实力,晋国第一剑客名不虚传。弋鹏一脚飞来,桓伊凌空前翻,发丝又被削落了一撮,随后便拔出来湛卢,湛卢剑体上身影斑驳,这正是弋鹏在飞速转动的形体,桓伊抽准机会,一剑中的,弋鹏被划伤了左侧脖子。
“退下!”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弋鹏看了看蚩如,最后也只得独自走开。
“久闻黑白无赦个个厉害,能让官府都束手无策,周楚不才,愿与一战!”周楚拿着剑走到了桓伊身前。“桓先生,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见你脸色不太好,等桓大人回来。”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周楚自知门外的部队无法一一阻拦他们,现在还是先等桓伟回来再做打算。
那边则不用蚩如表示,丁蝎就自告奋勇,两只手转动着那对厹矛就笑着走了上来。桓伊叮嘱周楚:“厹矛有毒,小心!”桓伊正是中了这蝎子的厹矛毒,现在周楚与他交手,可得小心。
周楚自持有铁甲护身,便与丁蝎打得大开大合,他双手持剑,横劈竖砍。而那对毒厹矛在丁蝎的手中可谓是妙笔生花,只见两根细长的尖铁在他五指间转来转去,就像是黏在了他的手一样,“戳、划、刺、喇”等等招式,看得周楚眼花缭乱,但毕竟是军人出身,周楚的身体和基本功还是在的。他边退便挡,再顺势一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丁蝎那些技巧有些无能为力,再战三十回合,见还不分胜负,一边的蛛女便从手里甩出了一条肉眼无法看到的银丝,径直地飞向周楚的脖子,但桓伊及时出手,一剑就把那条银丝给挑断了。
“蛛女,不要碍事!”蚩如用目光暗叱蛛女,而后蛛女就退下,而周楚也差点就身首异处,因为那条银丝也有毒!
“桓伊要是有点什么,那建康那边问起来······这个?”周楚不敌他们,这竺瑶和骄阳之便暗中商量了起来,现在是不是应该出手帮忙呢。他们两个来这里只是和五公子汇合而已,要出手吗?
“大人,成蛟已经从风云谷回来,那边的事已经摆平了!”黑白无赦之一伏鼠从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走出来到蚩如身边,向他汇报风云谷那边的情况,蚩如没有应伏鼠的话。
“嘣”地一声,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就从校场一棵树下跳了下来一掌击向桓伊,桓伊身后的竺瑶和骄阳之先听到了声音,于是就拿出剑来替桓伊挡了这一掌。
“什么东西,好强!”竺瑶和骄阳之被击退到十步开外,那人正是成蛟,他从树林那晚后就被蚩如安排去风云谷的沼泽池里,现在他回来了。
“蚀日剑法!”骄阳之挥动着蚀日剑,四周的光线顿时就变得炽热了起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正当众人忙着躲避这极强光线之时,骄阳之已经刺到成蛟的那里。但骄阳之却不料想成蛟那双眼竟然不惧强光,能直视蚀日剑。骄阳之大喝一声,用力一捅,那成蛟就用长满鳞片的右手死死握住蚀日剑,紧接着骄阳之一用内力,那剑就热如木炭,热的成蛟颤抖着缩回了双手,随后竺瑶也紧接着一剑刺向成蛟,成蛟躲闪不及就被刺伤了右肩,瘀黑色的血流向了地面,但是这好像被没有对成蛟造成多大的伤害,他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眼突发寒光,似要吃人一般。“小心,他怒了!”桓伊立马叫住竺瑶和骄阳之,但已经来不及了。
“七变律剑法!”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桓伊使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招七变律剑法,湛卢好似一道光弹向成蛟。蛛女、沈牛、丁蝎和弋鹏等人都看向了成蛟,“这一剑······他!”
也正是另一千钧一发之际,蚩如拿着苗刀之祖出现在成蛟的身前,替他挡了这一剑,但蚩如也被击退到二十步开外,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这就是七变律剑法?”蚩如出手了,黑白无赦和骄阳之那些人都停了手。蚩如每行一步,空气就紧缩一寸,好像这空间里的气体都要被他吸走一样,好强大的气场,就连外面士兵手里的剑戈都在不自主的摇动,四周更是鸡飞狗跳,如同山洪爆发一般令人恐惧!
蚩如和桓伊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因为这时唐府里的气场已经在表明了一切。蚩如刀如星陨,桓伊剑如星辰,一刺似银河泛滥,一刀像宇宙洪荒,来往交接间其功力足见一般。黑白无赦众人本以为现如今这世间根本没人能跟蚩如交手,没想到在建康桓氏内,还有一个桓伊!
“百步飞剑!”两人打得不分上下,桓伊突然就双手放空,那湛卢就自己悬挂在桓伊双眼前,“以气御剑!”然后就是双掌发力一推,一道鸿蒙之光破空而出,割开空气并在剑体周围形成一道真空空间,这剑势就是目前最为接近桓伊剑法修为的境界,现场所有的人包括竺瑶和骄阳之都暗暗发虚,如果这一剑要是朝自己飞来,那么他们连抬手抵抗的机会都没有,这蚩如······
“三苗之祖,九黎之后,兵主纵横,黑白无赦!”蚩如也跟着大喝一声,地上突然就裂缝四钻,蔓延所至之处皆要闪避。
“白无赦!”蚩如大人竟然使用了这个······相传这一招在现如今的黑白无赦里只有成蛟见过,他······蛛女惊讶紧张,她没想到蚩如大人和桓伊打得这么认真!
但是让众人更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就正当百步飞剑即将穿透蚩如身体的时候,他仅用一招“白无赦”就抵挡住了桓伊的百步飞剑。弹回去的湛卢桓伊用手一接但又被剑身自带的威力所伤,握住剑后桓伊就吐了一口血并跪倒在了地上。蚩如苗刀之祖一提,杀气狂躁,这时,正好被赶回来的桓伟叫停了。桓伟刚才也在众人身后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接住“百步飞剑,”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这一场好戏估计你计划了很久吧,九黎蚩如!”桓伟说道。蚩如转过身去应说:“刺史大人,承蒙你的关照,九黎在宁州诸地一直都很安逸!”只见他愠色渐退,苗刀之祖也收回了手里。
“九黎族人从来都不想安逸。蚩如,和官府作对,和桓氏作对,你的势力还蔓延不了这么大的范围,收手吧!”桓伟站到桓伊身前朝蚩如说。蚩如听后冷笑起来:“一统蜀地,白你称王,黑我无双,如此岂不皆大欢喜?哦!忘了告诉你,唐亮和陈顿已经被我收拾了,残余部众也在我手下的人手里听令。你利用唐亮帮你清绞宁州势力,要是不出意外,下一个将会是九黎部族吧!”
果然,九黎族历代以来都不甘于被压迫在山沟野林间,好一个蚩如。桓伟在与蚩如的交谈中占不到一点儿的便宜。
“合作愉快!”蚩如面带微笑,器宇轩昂地当着桓伟的面走出了唐府内的校场。“哦,还忘了告诉你,裴世熏回宁州了。”说完后就走出了唐府大门,门外的千百士兵都不敢阻拦,只得任由他离去。
桓伟深知中计,但又无可奈何。他手底下可是有一些兵马,再加上黑白无赦这些人,要是发生冲突了还真有可能两败俱伤,如此情形,到时建康可就是那边难交代了!桓伟收起了因自己稚嫩犯下的错误,走过去扶起了桓伊。“辛苦桓先生了,三百府兵我已安排得当,等回建康后只需代我向我父亲如实阐述便可!”
“五公子,请恕桓伊来晚一步,不能触破蚩如计谋,深感有愧。建康那边相信大司马自有理解,五公子不必自责,现如今最为紧急的就是要安排人手,探清局势,避免蚩如有进一步的挑衅,蜀地江湖势力现如今以小压大,形如一统,这样一家独大也好过三分天下。”重伤的桓伊离去,准备带人回建康。
就在蚩如退出成都城的那天,柳成荫就带着残余的唐门府兵回到了成都,接管了唐亮生前所有的生意财产。一切看似都恢复如初,但有一些唐门的人已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为谁效力了,而风云谷和成都唐门的人现在在暗中都有一个掌权人,那就是蚩曦,而蚩曦上面的,就是蚩如!
当初唐亮本想趁陈顿虚弱就去灭了风云谷,而桓伟也自动和唐亮合作说帮他留守成都,没想到千算万算,竟被手底下能人异士众多的蚩如给算了一道,要是唐亮能一统蜀地的江湖势力,那就最好不过。陈顿自持正派,目光狭小,蚩如则野心雄大,极难把控,也是这三个人之中最难镇住的一位,也是最容易被其反噬的一位,所以桓伟不想他称霸蜀地江湖,也不想陈顿称霸,唐亮才是桓伟心中的最佳人选,可实现在。桓伟不想他父亲历经多时苦心竭力收复的蜀地要在他的手中失控,代向建康述职后再计划一番吧,桓伟心力憔悴地回到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