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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此去远路迢可知还(五)

山河耀剑心 古玉陵 3803 2024-11-11 16:26

  就算月如故发号施令让他们屁股着椅子的坐下了,可还不如不坐,因为他们坐下来没人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心里都百转千回的猜测着月如故会说些什么?

  是跟他们结算一下方才的账?还是一把火的把他们都烤成烤全羊?

  越是揣测心里越是不安,坐在椅子上怎么坐都不对劲,活脱脱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坐地如毡。

  月如故大马宽刀的坐在首位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三人的不自在,也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三个人怕一开口的就捅娄子,就开始用眼神交流,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反正一时间眉飞色舞的表情跳脱在三个人的脸上。

  云晟朝李景做了一个瞪眼的表情,眼神示意他先去叫人换杯茶水,可惜李景没有理解他这干瞪眼的表情是为何意,同样瞪了回去。

  可怜云晟只能在心里泪流满面,心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猪队友!

  封铭的表情可能是有些稀缺,从头到尾都只有那副‘莫挨老子’的孤高表情。

  “诸位有什么事情,不如就摊开来说了吧。”月如故把手里的玉令按在桌子上,道:“相信你们三位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我也不是,所以有什么话今天就算说了,以后我接管临江山庄不一定会一字不漏的把话听进去。”

  闻言,三人都是一愣!

  ‘我接管临江山庄不一定会把你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这句话好像余疏行也对他们说过,好像还是在十年前余疏行刚从顾禀叶手里接过临江执掌权的时候,他也同样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时,十五岁的余疏行顶着一张长开过半的脸,不怒自威的坐在临江阁的高位上,一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我从今以后接管临江山庄不一定会把你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十五岁少年悦耳的声音在阁里回荡,宝座的高台下跪了一排人黑衣暗影,一直从临江阁内跪到了临江山庄的大门外,此言一出却没人敢站起来。

  见他们不出声,月如故道:“怎么了?”

  封铭道:“月公子说的这句话,我们庄主也曾说过。”

  听他提起余疏行,月如故波澜不惊的眸子颤了颤,道:“哦?他还说过这句话?什么时候说的?”

  封铭稍稍的回忆了下,道:“十多年前吧,那时候老庄主重伤离世,庄主刚刚从余庆的手里结果临江的执掌权,那时他就说过这样一句话。”

  十多年前,那时的余疏行连弱冠之龄都没有,顶多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也说过这句话!

  封铭露出了惋惜的样子,道:“我们都跟了庄主十多年了,庄主这人啊,要我们说他什么好呢?独断专行,心思缜密、手段冷厉都是他跑不掉的评价,都说他是因为寒症的原因才这么没有一点人气,可又何尝不是呢?毕竟庄主从小被寒症折磨到大,早就疼痛得麻木了,肩上担着整个临江山庄,还要手眼通天的探查江湖风起云涌,都没个地方感叹一句‘累’。”

  原本绷紧的脸在此刻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月如故苦笑道:“看来我对他了解得一点也不通透,这知己的头衔给我带的太看得起我了。”

  “不!”

  月如故一愣,道:“什么?”

  云晟看着月如故,解释道:“庄主给你的这个头衔完全不是因为他看得起你才安在月公子你的头上,即使我们不清楚你和庄主到底是如何的情深义重,可从他把临江令交到你的手里来看,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这句话犹如致命一击,破空的一剑凌尘刺穿月如故还在渗血的心,刹那间渗血变成了喷血,心里的绞痛一丝不落的映朔在脸上。

  膝盖骨疼得咬牙的李景罕见的开口道:“月公子,我是经常在背后语人是非,你们说我教养品性不佳我也认了,我这大半辈子庄主的也好别人的也好我都说过不少,可那也是嘴上说说,心里从没对庄主有过忤逆之意,我这次出言不逊也算我嘴欠查人收拾,但我想告诉月公子,庄主能找到你这样一个知己是他的平生大幸,至少这样证明在他人生最后的三年里有过一个人给过他短暂的温暖,就算很短暂,但对于他那颗长年向死而生的心来说真的足够了。”

  月如故毫不言语的坐在首位上,眼珠子也不动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进他的耳朵里。

  云晟道:“罢了,从现在开始月公子你就是新一任的临江庄主,我们三人誓死于你,不论如何都会为你效忠,直到我们命殒……”

  “他真的走了吗?”月如故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像是再三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可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办法,人都走了,他连人去向何方都不知道。

  云晟被他打断也不恼怒,依旧从容的摇头道:“月公子,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再三的追问呢?”

  是啊,他心里最是清楚,心如明镜的清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这样问,多问问能干什么呢?无非就是想要别人回答他一句‘他没走,还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边’,可是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是种无形的自欺欺人,问的越多欺的就是自己。

  “月公子,你应该认清事实,也许庄主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未必不是件默不作声的好事,这样至少不会让他在乎的人看见他生命终止。看开点,现在你还担着临江山庄最后的一口气,不要辜负庄主的重托,让临江山庄没了主心骨后又坍塌毁灭。”

  言即此,月如故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语气笃定道:“我绝对不会让临江山庄垮塌崩殂,这是他就给我最后的东西,不管他死没死,这执掌权始终都是他的,他要死也必须回来睡在临江的庄主塚里!死在外面,我绝对不同意!”

  扔下一句‘让他好好活着’,甩一个临江山庄的大锅给他背着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找个地方当归宿了?不可能的!想要让他好好的活着,除非你自己回来当我不倒的靠山,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无可留恋的死在外面!

  甩个玉令留个临江山庄给他当后盾有用吗?有本事自己回来当那块不到的靠山!

  这句话霸道跋扈,其中的笃定让人莫名的有一股无形的自信。

  坐着的云晟、封铭和李景——包括齐哲和苏筠,都起身跪在了月如故面前,道:“我等临江暗影从今天开始,誓死效忠于月公子,若有异心必将自裁谢罪!”

  铿锵有力的血誓声充满大堂内,首位上的黑衣男子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后,抬眼看向了门外的天空,一眼如同洞穿了时光的束缚,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你虽然走了,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由我来做吧!

  洞庭湖旁城中,冬风萧条的刮着,顺手还带走了人身上的温度。

  一条阴暗漆黑的巷子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

  一个穿的邋遢不堪的醉汉嘴里边稀里呼噜的一阵乱说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他一会儿抱怨世道艰难,一会儿逮着自己那家里快要咽气的老母亲骂个不停,幸亏这条巷子早就荒废无人居住,不然这这话让人听了免不了被一盆水出去,把醉汉泼到酒醒。

  他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手里拿着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满身酒气混杂着汗臭味,十分的难闻。

  就在他准备转过一个拐角处时,猝不及防的和一个人撞了个结实,那人身上硬得不似活人,醉汉被撞得摔在地上得了个狗啃泥。

  醉汉被这么一撞,那股压抑在心里的酒劲就上来了,朝着那黑衣人破口大骂:“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往你爷爷身上撞!?活……啊啊啊啊!”

  市井之徒的骂声转变成了恐惧的尖叫。

  由于刚才黑漆漆的一片,醉汉没能看清楚撞上的是什么人,只隐隐约约的看清楚那是以后身穿黑衣的男子,背上似乎背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水。

  此刻他看见自己撞上的这个黑衣男子全身都是血迹,脸上带了一块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看不见那双眼睛只能看见两个黑洞,他背上背着的也不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一个人,一个全身是血面目模糊的人,血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停顿一下就在醉汉面前积成了一滩血。

  可怕的是,这个黑衣人还用他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活像前来索命的黑无常。

  醉醺醺的醉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酒都被吓得醒了一半,尖叫后爬起来连酒壶都不要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黑衣人似乎是对醉汉毫无兴趣或是有什么急事,见人跑了也不追上去杀人灭口。他抖了身上背着的人,把人背牢后脚下生风的往深巷里走,背上全身血迹的人一路上滴下的血迹也被细雨冲刷干净。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渐隐没在漆黑的深巷里,不知走了多久,黑衣人停在了深巷尽头的一座破屋子前,看了一眼后就背着背上全身是血的人踏了进去。

  他背着人进到破屋子里后,挨着在掉粉的石墙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面墙面前,他伸手敲了敲一块墙壁,发出的声音是清脆的而不是沉闷的——这块墙壁是中空的。

  “咔擦!”他一拳头打在了那小块墙壁上,那小块墙壁瞬间凹了下去,接着是一阵“轰轰”声,他身后的地上石板一层层的往下陷,片刻后一条石梯自上而下的通道出现在地上。

  黑衣人背牢背上的人,抬脚一阶一阶的下到了深处,片刻后人就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里,那条地下通道在人下去后石板自动归位成原样,屋子里又恢复了正常,丝毫不见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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