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文川,林岳苦着脸开了一间上等房,两间次等房。
正当林岳宽衣解带,江晓却趁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溜进了他的房间。
江晓穿着一层薄薄的贴身衣物,那若有若无的布料将女性身体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
年轻的女人面色微红,气若游丝,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向他一步步靠近。
“第一次做这种事,我好兴奋啊~”女人红着脸把东西向他手里一塞。
林岳同样压低声音:“没事,我很熟练了。”
“噗,什么糟糕的对话。快把夜行衣换上。”江晓顾忌着隔壁熟睡的文川,压低了声音只用气声说话,林岳同样如此。
林岳换好了衣服稍做修整,打开窗打探一番,确定没人注意,转过身用扛猪腿的方式扛起了江晓,肩膀顶得她一阵作呕:“等等难道不应该是公主抱——”
声音渐远,终不可闻。
在从赵景林的医馆出来后,他们就有了这个任性又多管闲事的计划。
“如果我们能让那些不知感恩的家伙消失……”江晓说。
“在这里杀那么多人会给莽山城添很多麻烦。”林岳如此反应。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在莽山城你就杀人?”江晓先炸了,她在一片和谐文明的二十一世纪养成的三观里,杀人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林岳有点迷惑。惩恶不是有助于扬善吗,那他把不好的人杀掉难道不算为那些受欺负的人做好事?
“那也轮不到你去杀……总之,杀人是最最低级的方法,仗着自己强就滥杀无辜更是垃圾中的垃圾,林岳你要是成了杀人犯,我就……”江晓头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太不正常的三观。
江晓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有力的威胁,暂时消了声。
“我明白了,那就留他们一命,卸掉手脚,让他们没有能力再闹事。”林岳先退一步。
“那也不行,他们的亲友又不一定是坏人,这样岂不是牵连无辜。甚至这些人自身也各有苦衷……”江晓陷入苦恼。再黑的反派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洗白了,更何况这些只是拿钱做事的小喽啰,随便跪地哭诉一下儿女重病老母年迈,自己一行人的立场都会动摇。
“脱离情景讲原则都是耍流氓……”江晓叨叨起前世朋友的口头禅,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奋力挣扎回身道:“我们一个个调查他们……不对,那样太麻烦了,我们时间不多,但这不是小事……”
“也不是很麻烦。”林岳放下江晓,二人几句话的时间,第一个人的居所已经到了。
白天江晓让赵婧指认了八个长期在赵景林医馆前耍赖的混蛋,计划夜里就“解决掉”这些人。但一时的正义之心冷却下来却发现事情远不是“找到对方然后狠狠警告,让他们再也不敢去闹事”这种中学生级别的思维能解决的。
毕竟他们此次来莽山城是要争取苏家支持的,但苏家还没和苏家打个照面就对城里的百姓使用暴力,怎么看都很糟糕。那个警告的度也很难把握。
但要是因为自己的顾虑,就对赵景林的困境视而不见,那也实在和混蛋没有区别。
这两个成年人,要面临的是更复杂严峻的考量,却没有人去指导他们对错。
“私闯民宅?”江晓略有犹豫。
“夜行衣都换上了。”林岳拎着江晓,便一跃而入院墙。
“啧啧,这户可能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这房子修得可比医馆好太多了,这条件还去闹事,绝对有问题啊。”江晓边蹑手蹑脚探头探脑说着,边紧张地跟着林岳。
“娘,我饿……”深夜中突然有孩子哭诉的声音响起,吓了江晓一跳。
“乖啊……等你爹为老爷占着位了就有钱买粮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无奈。
这说话的声音却是从这富丽堂皇的院子中,偏僻的下人房中传出的。
“这什么情况……诶,林岳?林岳?!”江晓突然发现林岳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瞬间慌张起来,心脏跳动得太剧烈,让她恐惧地想要捏住它别跳了。
“是这个情况。”林岳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这是莽山城的户籍册。”
“这女人……啊,是他老婆,妻儿怎么过成这样……啊,他一条腿残疾,身体又差干不了活……”大起大落让江晓震惊。没想到这种介于黑白之间的黑色小人物会出现得这么早。
“他应该快要回来了,要不要截住他,办了他?”考虑到江晓对处理人命方面的抵触,林岳尽可能用词柔和。
“不不不,有妻有子的,怎么能造成一个家庭悲剧。”江晓记下名字。“再想想,想想。”
第二个人。
“这是个单身汉。可以办了吗。”林岳看着眼前和朋友喝得有些醉意的人。正好下手。他想。
“单身是单身,但是他父母就他一个独子,再不成器也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江晓犹豫。“再想想,我再想想。”
第三个人。
“他父母早逝,尚未成亲,行事莽撞举止粗鲁,能办了吧?”林岳还从苏家军中找到这人有多次欺压百姓的记录。
“那他为什么要去闹?”
“他朋友卧病在床,但非重急病患无法住进医馆。”林岳又顺来了别的资料。
“好像还挺重情义……?”
第四个人。
“父母双亡,无亲朋好友,还经常吃喝嫖赌抽。”
“但今天是他第一次去闹医馆,初犯啊……”
如此这番,林岳带着江晓看完了所有人,并“顺”出了各种本该是绝密的资料。莽山城的防卫,在林岳面前大概还不存在。
“爽快一点,快天亮了。”林岳又一个闪现把那些资料还回去,转眼催促江晓。
“这怎么爽快啊,人命关天的事……”江晓从来不觉得自己圣母,看各种作品中的圣母角色还会感觉不适,情绪化的情况下会叨叨“如果我是\她,我就……巴拉巴拉”,但当现在她真的有决定这种事的能力,却怎样也下不了决心。
“莽山城人这么多,解决掉他们,帮助赵景林,更值得。”林岳显然已经做出了打算。但江晓不认同这种将人价值化的看待方法。
如此这番,一夜过去。
次日清早,赵景林少有地睡过头,慌张起床,四周静悄悄的。
他诧异地打开医馆大门,见到自己女儿正在清扫门前的道路。
“婧儿,那些人呢?”
“爹爹昨天不是看诊到深夜吗?都看完了就走了呀。”
“他们不缠……啊不……”赵景林也不是蠢得真一点都看不出那些人的打算,只是每当他一想那些人中可能有几位真正急需救治的病人,就狠不下心将他们拒之门外。
“爹爹难道还希望那些人来扰病人清净吗?”小丫头作势鼓起脸做不满状。
“怎么会呢,只是……”赵景林说不过女儿,又见江晓带着文川来复诊,便借机下台将人迎进去了。
“江姐姐!”小丫头开心地拉住江晓,道:“那些人真的没有再来了诶,江姐姐好厉害!”
江晓不好意思,一脸“哪里哪里”的表情挠着头:“都是林岳在出力。”
“那我一定要谢谢林叔叔!”小丫头笑得一脸纯真:“林叔叔把那些人都杀死了么?以后也不会来了吧?太好啦!”
叔叔?江晓同情一把也就大自己三岁的林岳,居然就差了一个辈。“等等?杀?”
“对呀,那些坏人我和爹爹烦心好久啦,几次我都想改了他们的药方……但被爹爹知道他肯定不高兴的。现在真是多谢江姐姐和林叔叔了。”小丫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住江晓说悄悄话:“江姐姐说要让爹爹以后也能好好休息,我就知道啦……其实啊,江姐姐对不起呀,那里面还有一个是在学堂老是笑话我的丑八怪他爹,可是先生说他读书用功居然就不信我说的话,我气不过就把他爹指了……我现在呢,有一点点后悔,但是那个丑八怪早道歉就不会这样了,所以还是怪他,对吧?”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晓。江晓忽然就一阵恶寒刺入骨髓。她退后几步站在阳光下,却难感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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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尊者搞得这样多麻烦啊……”馒头抱怨着。他坐在一辆小车上,车上放着昏迷的几个人,正是被赵婧指认的哪几个。
“快点弄完就不麻烦了。”林岳看着手里江晓昨天通宵想出的这八人各自不同的下场。
“腿瘸的送去工坊,独生子送回老家,重义的报去参军,初犯……用他的其他罪行交给苏家军……他们几个病号,江晓去给他们请药。”
“尊者境界就是不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事情都整得这么细致……”馒头昨晚带文川偷溜出来跟踪他们,却被林岳发现了,一番无声的训斥后馒头跟着干活赎罪。一边却又想到,如果自己当年逃难,遇见的不是难民,而是这个明明忙得很却还要多管闲事的剑灵尊者,是不是就……?
“浪费了我三份房钱……”林岳心痛。一个晚上,竟然谁也没睡在客栈,自己还不能以此为由和掌柜商量退房钱。
“我错了我错了……”
这就是他们在莽山城做的第一件事。
此时距离封剑门举办群英赛的时间还有一百五十六天。
筹办进度:计划已有,成果暂无。
通过为大娘送货获得马车一辆。
与在莽山城颇有名望的赵景林有了更深一步的交情,赵景林愿意牵线安排林岳一行人与苏家话事人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