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微微吹过,空气中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过了多久,村长余德政缓缓的睁开双眼,脸上一片苍白,身子在颤动。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坐起来,缓慢的呼吸着,眼前一片黑暗。吞几口渗血的口水,喉骨在无力的滚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嘶哑而又微弱的声音,“王友善,这个仇我记下了。”
夜渐渐的深了,经过刚才的打斗,一些胆小的村民吓得双腿都不听使换,走路直打哆嗦,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何时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都胆怯的离去。夜很静,听不到鸟鸣声,也听不到哇叫声,好像连小动物都闭上嘴巴了。唯有村长余德政家门前的空地上,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哽咽……
村长夫人田玉凤,趴在躺在地上的余德政身旁哭泣。此时夫人感觉到老爷的身体,好像在挪动,耳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声音。
田玉凤停止哭泣,慢慢的抬起头,看到老爷已经坐起来,就一下扑到余德政的怀里,紧紧的把他抱住。心中又惊又喜,百感交集。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老爷!——你吓死我了……”。
村长余德政伸手揉揉昏暗的眼睛,看看嚎啕大哭的妻子,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十几个大汉,深深的叹口气,无力的说,“快、快扶我、回到、屋里去,叫、叫人来、把这里、处理一下。”
简单的一句话说得特别缓慢无力。
田玉凤急忙点头“嗯、嗯。”
田玉凤扶着余德政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拐的往屋里走去。
轻轻地推开房门,迎面传来一股骚臭味,透着朦胧的烛光,发现儿子余生辉趴在桌子底下,浑身颤动,屁股下方的地面上一片汪洋。
夜静了,彻底的静,再也听不到一丝的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散发出鱼鳞般的红光。
“喔!喔!喔!”鸡鸣声响起。
“旺、旺、旺”狗叫声响起。
“叽叽喳喳”的鸟啼声也响起。
今天又是一个明媚的日子,太阳渐渐的露出笑脸,一切都如往常。
铁马镇,位于雪峰山西侧,所属辰州的一个山区小镇。虽然领土不算大,人口也不算多,但它的商贸却非常发达,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
由于雪峰山的阻隔,铁马镇是南北方向的必经之路,是各行人仕的驿站,也是坏人的天堂,龙蛇混杂之地。
铁马镇相邻雪峰山,也是武林重地。财主、剑客、大盗、不计其数,如果你没有上好的武术,或者没有富有的财产,或者没有强大的靠山,那么你最好不要去铁马镇,因为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今天,铁马镇异常热闹,天空刚刚吐出一丝亮光,大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有叫买卖的货郎。
有摆地摊的小贩。
有买卖早点的百姓。
有买卖衣服鞋帽的商人。
有买卖胭脂水粉的小姐。
有买卖金银首饰的贵妇。
还有买卖各种兵器的剑客侠仕……
总之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铁马大街,是铁马镇最宽阔、最繁华的大街。大街两侧每隔十丈,就放置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大铁马,由生铁铸成,漆黑发亮,坚硬无比。因此而得名——“铁马镇。”
今天,天气特别好,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温而不热。
今天的铁马镇也同样非常特别。那巨大的黑色铁马,脖颈上挂着红色的锦旗,黑红对映,非常鲜明。锦旗中央绣一个巨大的金色大字,“寿。”
樱花村
村长余德政躺在床榻上浑身哆嗦,口中偶尔喊声“哎哟!”夫人田玉凤静坐在床前痴痴的看着老爷,极其心痛。
丫鬟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满脸紧张的神情站在床前,微弯着身子,努力的劝说,“老爷,该唱药了。”
“咳、咳咳,”几声咳嗽声传来,王友善躺在床上光着膀子,上半身到处一片红肿,妻子夏思莲拿着药膏,小心的在红肿处涂抹,旁边站着一位鹤发银衫老者。
天已大亮,铁马大街南巷艾府铺满了红地毯,贴满了红对联,大门口的那副对联最为醒目,宽三尺,长有丈余。上联写着“福如东海无尽水;”下联写着“寿比南山迎客松。”横批“福禄安康。”金色大字写得龙飞凤舞,朝气蓬勃。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金光,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艾家大厅,高三丈,宽九丈,长十八丈,足足可以容纳七八百人,岂止雄伟宽广?大厅正前方,有个丈余的铸金大字“寿”。左侧挂着一幅壁画,画着一只巨大的猛虎威风凛凛,张牙舞爪、仰天长啸,有地动山摇之感,尽显王者风范!右侧也挂着一幅壁画,画着一只巨大的雄鹰展翅高飞,有着一览群山小,鹏程万里之势。
一位年约六十,满头银丝,脸色红润,双目有神,满脸笑容的紫袍老者正在大厅中央,寿字下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两侧站着几位年约十六七岁,聪明伶俐的丫头。
艾子叁,艾家老太爷,今天刚好六十岁寿辰。他在家里排行第三,喜欢穿紫色长袍,大伙都叫他“爱紫衫。”
艾子叁从小家境贫寒。经过他不断的努力,创下艾家家业,后来成名江湖,外号“紫衫老人。”
这时有许多参加寿宴的宾客,持有各种贵重的礼物,陆陆续续的到来。
大管家艾忠,二管家艾福,带领着艾家众家丁接待来宾,忙得不亦乐呼。
一声声的吆喝着,通报来宾的身份。
张家老爷张百万奉上龙凤玉佩一对……
李家老爷李有财奉上东海明珠一颗……
赵家老爷赵吉祥奉上翡翠如意一个……
……
不断的报出宾客家门和贺礼。这些宾客无一不是铁马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方圆百里,甚至数百里都是名声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平时在众人眼里高贵、威严、盛气凌人的大老爷们,此时一一弯腰鞠躬,抱拳行礼。满面笑容奉上珍贵的贺礼,送上真诚的祝福。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宝刀未老;富贵安康……”等等,祝福的恭贺声连续不断。
可见艾子叁老爷子在铁马镇的地位之高,威望之大非同一般。
虽说是春份时节,时至正午烈日当空,也是非常的炎热。此时艾家厅内厅外已是人山人海,足有上千人。
大管家艾忠,二管家艾福的通报声还在不断的响起。
樱花村
王天宇垂着头站在父亲的床前,双目呆滞不敢直视父亲。
良久,天宇轻声的说,“爹,孩儿不孝,对不起您!”
王友善斜视一眼天宇,转过头去看着夏思莲,轻声说“阿莲,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和宇儿受惊了。”话音未落,夏思莲急忙伸出白嫩细滑的右手按在王友善的嘴上。
站在一旁的小女儿王天娇看到这一幕,眨眨眼睛,拉拉身旁二哥王天星的衣角,天真的说“二哥,爹爹被娘撑嘴了。”声音清脆响亮,宛如喜鹊的“叽喳”声,天真可爱。
天星摸摸脑袋,嘘了一声,悄悄地说,“别瞎说,是娘不准爹爹说话。”
夏思莲急忙缩回玉手,看向兄妹二人。王友善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顿时乐了,忘记身上的伤痛,做个鬼脸,学着小孩的声音,轻轻的说“对,爹爹不听话,要被娘亲撑嘴,娇儿不听话可要被爹爹打屁股哟。”同时夏思莲伸出手摸摸王天星的脑袋,柔声说“对,星儿说得对,爹爹爱胡说,娘亲不让爹爹说话。”
王友善“呵”的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夏思莲跟着笑了,王天宇三兄妹也笑了,就连名震江湖,叱咤风云,鹤发银袍,年近七十的南宫无敌也笑得前翻后仰,像个孩子。
沉闷的空气一扫而尽,屋里充满了喜气祥和,一片温馨。就连王友善身上的伤都好像完全愈合了,准备跳下床来。
村长余德政阴沉着面孔,微眯着双眼,紧咬着牙根,充满撤骨的恨意,冷冷的说,“玉凤啊,快,快书信一封,告知我大哥余德海,叫他来为我报仇!”
艾家大院门前,二男一女白衣青年风尘仆仆,统一穿着白装,装白如雪;腰挂长剑,剑长三尺六寸九分;三人步伐轻盈,全身散放着冰冷的寒气。为首的一人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檀木合子,长约四尺,显得十分老旧。刚刚门口就吸引了一片目光。
原本喧闹的大厅和院落,一下子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管家艾忠,二管家艾福先是一愣,然后二人双双快步迎上前去,激动、震惊、出乎意料……
大管家艾忠和二管家艾福异口同声的大喝,“雪山派到!”声音非常响亮,传出数里之外。艾老爷子艾子叁身子一颤,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朝厅外走去,刚迈出两步,三位青年便已到艾子叁的面前,一字排开。
中间的青年弯腰鞠躬,手里捧着长长的木合子,双手举起高于头顶;两侧的一男一女也跟着双手抱拳鞠躬行礼。
“雪山派弟子慕容剑雨”
“雪山派弟子慕容飞霜”
“雪山派弟子慕容白云”
“奉太上掌门和掌门之命,前来恭贺艾老爷子六十寿诞,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得非常整齐异口同声,声音不大,上千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艾老爷子艾子叁急忙挥手示意勉礼。
全场震惊,三五成群悄悄的议论。纷纷投去了羡慕、惊奇、嫉妒、崇拜的眼神。
雪山派何等的存在?在整个神州大地那也是赫赫有名啊!更何况在辰州的一个边垂小镇,那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势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慕容剑雨,原名余剑雨,今年十九岁,已到达武誉境十级,离武侠境只差半步之遥,有望在二十岁左右达到武侠境,成为真正的武林大侠。是雪山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一套“烟雨剑法”舞得如烟似雨,密不透风,可谓鬼神泣、天地惊!
慕容飞霜,十七岁,武誉境七级,雪山派年轻一辈最强女弟子。
慕容白云,十八岁,武誉境八级,雪山派年轻一辈顶尖弟子。
雪山派共有弟子十万余人,受封慕容姓氏的只有百人,在雪山派能受封慕容姓氏的人,都会得到重点栽培,至少都会雄霸一方。
艾子叁老爷子亲自带领慕容剑雨师兄妹三人入坐首席。一些江湖中人心中暗叹,“艾老爷子真不简单啊!”
艾子叁当众打开雪山派送来的黑木合子,合盖刚揭开一半,便从合中透出刺骨的寒光。艾子叁的双手在颤抖,慢慢地把合盖打开,里面是一把长剑,漆黑的剑梢显得格外古老。“哇”的惊叹声发自大多数人的口中,隔着剑梢还能透出如此强烈的寒光。
艾子叁的双手颤得更厉害了,连双脚都有些发软。左手握剑梢,右手握剑柄,轻轻一拉“嗡”的一声,寒光四射,剑已出梢握在手中,大厅内顿时如临冰窖,很多人都打个哆嗦。
“刺骨寒”剑,不知是谁叫出了剑的名字。对,就是刺骨寒剑,雪山派藏剑阁珍藏的,十大镇派神剑之一。有些人柔柔眼睛、拉拉耳朵、捏捏脸蛋、摸摸鼻子,不是在做梦吧!在场的一千多人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惊呆了,不可思异。这镇派神剑平时就连雪山派长老都不能轻易触碰,居然当贺礼送给艾老爷子?什么情况?懵呆了,全都懵呆了,艾老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一个清脆而又温莹的声音响起,“孙女祝贺太爷爷福如东海身体安康!”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蹦一跳的从门外走进来,乌黑的长发,明亮的大眼,樱红的小嘴衬托着神造般的鼻梁,肤白如雪,娇嫩如婴,身穿一件粉红的长裙,高眺玲珑,出水芙蓉也不足为赞,此女只会天上有,何时曾见在凡间。
大家的目光都齐聚了过来,眼珠子都掉了一地。有几个年轻的小伙看得口水直流,就连年迈的老者也不断的吞口水。
艾子叁微微一笑,向大家介绍道,“此女是老夫的从孙女艾雅雯,今年十七岁,不懂规举,让大家见笑啦。”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喧哗。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本是有点闷热,此时从十几丈外的艾家大门口刮来一阵寒风,众人不经意的朝门外看去。
一人一剑一斗笠。
一位头带斗笠,身穿黑装,腰挂黑剑的青年,全身释放着冰冷的寒气,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的走过来,边走边说,一字一顿,声音极寒,仿佛空气要结冰一样,“艾、子、叁,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