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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毒魔再现一节

浪孑的剑 柔水春风 4987 2024-11-11 16:30

  夜。

  阴云吞噬了月亮拥抱了星星,这样的夜色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萧夫人已经回来,回来之后她没有说什么,安详的脸容已然告诉所有的人,请你们放心那是一户相当诚实善良的人家。

  山庄里所有人家都燃起了灯,灯光明亮。

  虫鸣不绝,悦耳动听。

  酒席已摆好,不如说是一桌丰盛的晚餐,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在烛光的映衬之下令人垂涎。

  酒是好酒女儿红,斟杯之时酒香便已飘出来,若非十年陈藏怎么会有这样浓的酒香。

  三杯酒三个人。

  史无曲道:“我已经六十岁,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我的头发还没变白,我的体格也还很硬朗,可是我感觉我已经老了!”

  充满伤感与落寞,难道所有经过年老的老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萧敬天道:“人活在世上,无论那个人都会变老,世上也绝对没有长生的人。”

  白浪子无言,只是呆呆地瞧着面前的那一杯酒。

  酒,清冽不浊,始终飘着酒香。

  史无曲道:“萧大侠之言浅显易懂,道理深刻,我的手还能动得,我的脚也还很有力。”

  瞬间之兴奋继而又转变成落寞之状,叹息了一声接道:“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史无曲目光穿过萧敬天与白浪子坐的间隙直投向厅外,他看到的是什么?他能够看到什么?

  史老爷子是个好客之人,总是以笑脸迎接他的客人,可是有谁知道在这副笑脸的背后隐藏了多少孤独与寂寞。

  那时的史老爷子与这时的史老爷子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史老爷子史无曲。

  白浪子对萧敬天与史无曲的言语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瞅着面前的那一杯酒,仿佛这一杯酒令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只不过是一杯酒,然而一杯酒就能让一个人产生兴趣的话,这杯酒一定很特别,酒里也一定会隐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敬天只是看到史无曲的神情,那是一种老来的落寞。

  心生感触,难道他也老了吗?

  萧敬天道:“人不可悲观,我提个人,史老爷子也许是知道的。”

  史无曲道:“谁……?”

  萧敬天道:“刀客,这个人虽然离我们已经很远了,但是他的名声都永远存在,江湖上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人。”

  史无曲道:“刀客,在武林中不只是一个传说,还是一个事实。”

  萧敬天道:“据说此人还未死,年龄大约已有二百岁了。”

  史无曲有些惊讶,道:“你见过刀客?”

  萧敬天道:“我是没见过,但是有一个人见过的。”

  史无曲目光瞧向萧敬天道:“这个人是谁?”

  萧敬天道:“徐平风。”

  史无曲一怔。

  萧敬天接着说下去。

  “刀客,在七十七岁年纪的时候,居然单枪匹马一人除去卧居在长白山上的黑衣教三千余人,三千余人无一人幸免,包括教主与护法,这些都是该杀的人,生前为恶武林,为非作歹,已恶贯满盈,死后尸骨遍弃荒山。”

  史无曲缓缓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些我都知道。

  萧敬天继续道:“在做这件事之前,刀客是悲伤的孤独的寂寞的,最后他还是从悲伤孤独寂寞中站了起来,去做了一件有意义而震动武林的事,他在石壁上写有一句话,他写道,我老了,老来的悲伤孤独寂寞,日夜纠缠,使我有一日终于明白,为什么悲伤,为什么孤独,为什么寂寞,我的手脚都还可以动,而且还相当灵活,我要为武林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因为我是刀客。”

  史无曲道:“他站了起来?”

  萧敬天道:“是的,他站了起来。”

  史无曲猛吸了一口气,吐出胸中的积淤。

  端起酒杯来,向萧敬天与白浪子游动而停下,道:“来……。”

  喝掉这杯酒。

  萧敬天带着微微的笑端起酒杯。

  白浪子仍然坐着,他没有动,更没有端起杯来,依然呆呆地瞅着那一杯酒。

  缓缓地说道:“这一杯酒一定是一杯好酒。”似问似自语。

  史无曲道:“是的,这是十年藏品。入口绵柔,清冽醇香。”

  白浪子道:“如此好的藏品美酒,白浪子是无福享受。”

  史无曲道:“哦。”

  白浪子道:“我是怕我喝掉这杯酒之后,便会醉倒下去,一旦醉倒下去就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史无曲与萧敬天的脸立时变了颜色。

  意思当然很明白,酒中一定有秘密,只不过白浪子没有说明而已,却暗暗提了个醒告诉他们。

  二人齐齐把酒杯凑近眼前,去看那杯清冽的酒,酒清可见杯底,并不浑浊也无杂色。

  然后二人的面色又变了一种颜色。

  这种颜色是因恐惧而生成的面色。

  史无曲持杯的右手有些抖动,萧敬天已慢慢地把杯放下,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脱口说出两个字“毒魔”。

  史无曲道:“难道毒魔已重现江湖?”

  萧敬天把那杯酒泼在地上,酒迅速地转变成青紫色。

  “好厉害的毒。”萧敬天道。

  白浪子又道:“酒既然不能饮,菜也一定不可食,酒中的毒与菜中的毒绝对不是同一种。”

  史无曲听罢,唤道:“傅可明。”

  话音一落,一个握剑的人走进来。史老爷子接着道:“去后院里牵只狗来。”

  握剑的人应了一声“是。”

  转身就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工夫,便牵来一条黑毛细狗。

  史无曲端起一盘油炸大虾抛到狗面前,那条黑毛狗伸头只嗅了嗅,张嘴吃了起来。

  刚吃得几口,便倒在了地上,脚蹬了两蹬,嘴张了张,连叫声都未发出,便一命呜呼,死了。

  史无曲额角冒出了冷汗,命令握剑的人,“拖下去。”随即又说道:“去把厨子请来。”

  握剑的人应了声“是”。

  右手剑交与左手,右手拎起狗的两条后腿,转身待要出去。

  白浪子道:“看来就不必了,你的厨子绝不可能下毒,更不可能是毒魔易容改扮,毒魔已经来了。”

  白浪子的话刚刚说完,厅外便传来一阵大笑,笑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那简直不属人的笑声,听得人寒毛直竖。

  接着便是扑通扑通几声响,从厅外飞进来三个人来。

  皮肤全都是紫黑色,已经没有了呼吸,可见是中毒身亡。

  一个高大,一个枯瘦,一个肥胖,正是去寻小主的那三个人。

  史无曲缓缓地站起身来。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

  这个人头上盘着一条金黄色的翘首小蛇。

  脸是死灰色的,那对眼睛也是死灰色的。

  是个极特别的人。

  这就是毒魔,毒魔绝对不是一个一般人,一般的人怎么可以与毒魔相比。

  毒魔就是毒魔。

  毒魔说话了,带着一抹笑意,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如狗似豹像狮子。

  这绝对不是人的牙齿。

  人怎么会有这种兽的牙齿。

  然而这的的确确又是人的牙齿。

  只不过变了形长得难看罢了。

  “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高人,能识破我的毒,熟知我这个人。”毒魔说完,扫视了史无曲白浪子萧敬天他们一眼,目光凌厉。

  那一抹笑意敛起。继续道:

  “想必一定知道我的为人与手段,虽然我已二十多年未入江湖,二十多年不曾杀过一个人,然而今天我一定要开杀戒。”

  愤怒胜过了恐惧,史无曲道:“难道你对老夫的命感兴趣?”

  毒魔道:“你的命我是感兴趣,在座的所有的人的命我都感兴趣,更感兴趣的是这一个人的命。”

  “带上来。”

  话音一落,进来四个女人,抬着一个人走进来。

  四个妩媚妖娆的女人抬着一个红衣少女走了进来。

  红衣少女的手和脚完全被捆绑在一起,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猪一样被扔到地上。

  这无疑是回家不久而又溜开的被呼作小主的姑娘。她是怎样遇到毒魔的?又是如何被毒魔擒住的?

  当她被扔到地上的那一刻,她就瞅见了她的父亲。

  如同溺水的人突然遇到一根腐木,牢牢地抓住不放,希望得以生还。

  这种目光使得史老爷子的心内刺痛无比。

  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来,又汇聚成豆粒般大小汗珠滴落下来,他已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得下爱女。

  萧敬天紧蹙眉头,思索着什么?――必然是为了这个小姑娘发愁。

  白浪子依然坐着,面孔全无吃惊与恐慌的表现。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跟他全无关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得简直似一块北极的冰。

  毒魔取掉了堵着红衣少女嘴的那块破布。

  破布一取掉,红衣少女便呕吐起来。呕吐得相当厉害,不但把胃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好像把胃也要呕吐出来,因为她知道那是取自地上死者身上的一块布。

  毒魔道:“你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姑娘,杀了你我真是有点下不去手,我虽然是毒魔,却未曾毒到火候。”

  “史无曲,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放了你的女儿还有这里所有的人?”

  史无曲道:“只要你肯放了我的女儿及这里的人,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毒魔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说道:“这个盒子里面放了三颗药丸,是我花了二十多年心血才研制出来的;你们三个人每一个人一颗服下去,我便立马放了你的女儿。”

  史老爷子脸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抽搐。

  毒魔研制出来的药丸是什么药丸?

  无疑是三颗带毒的药丸,吃下去即便不死,定也痛苦万分,百般折磨。

  史无曲既不答应又无拒绝,目光直直地只是盯着毒魔手上的小红盒,应了还是拒绝在脑海中激烈地斗争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滴落。

  答应了毒魔的条件,便是害了萧敬天与白浪子的罪人,为武林豪侠所不齿,拒绝了毒魔的条件,自己的女儿便失去宝贵的生命。

  ――那可是自己的骨血啊!

  ――这是一个两难的关口。

  ――这是一个犹豫不决的时刻。

  在如此的关口,如此的时刻。

  选择朋友生,亲人亡?

  还是选择亲人亡,朋友生?

  这无疑是个绝大的难题。

  这一刻史无曲绝对比死去还难受。

  无论怎么样,事情难到何种地步还是需要解决的,这无疑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史无曲目光从红色小盒上移开,落到被绳缚于地的小主身上,又移到她那张美丽娇嫩的脸上。

  她还是一个刚刚入世的孩子。

  稚气还未完全退去。

  她们应该活着,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灿烂的阳光和美好的生活应该属于她们。

  说到死亡,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讲,无所畏惧,只要是死的有所价值,既是死去也是值得。

  更何况是为了年轻的一代而牺牲。

  能成为年青一代人心目中的英模,实属一种荣幸。

  史无曲不再想下去,他明白想下去也是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时间也不会容留他再思索下去。

  史无曲已下定决心去用自已这条残年余命去换取女儿的生存,为朋友也搏得了一条生路。

  这条生路是不是真的就能够冲破黑暗抵达黎明?史无曲的心中无底,他只能说是为亲尽力为友尽义罢了,这是他现在能做的可做的必须去做的事。

  ――也许付出得不到回报,然而他得去做,只有去做了才能分出事情的成与败。

  史无曲的目光又移落于红色小盒上,才作出回答:“我答应你。”

  语气缓慢而沉重,这得下多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此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此事的人,是不会晓得史无曲现在精神上所背负着的压力有多大,以致说话的语气如此沉重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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