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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褐雨坡底

沧行江湖 沧行者 3020 2024-11-11 16:30

  天色渐渐暗淡,孙云帆早已将驿站差役传至班房,但去寻冯于鹭的小吏却迟迟未见回命,师徒二人倒也没有干等,边喝着茶水,边回想着差役的汇报,并于这安静之处整理起线索。

  那差役名叫周踪,只是个元州西部慕君县江湖驿站的寻常驿使,当值时便在驿站中整理江湖各方门派信件,撰写派送顺序和路线,不当值时便会有一日负责某一路线的信件派送工作,三月二十二日,他从驿站向西行进,因并无加急信函,便向往常一般不疾不徐的骑马行进,预测时间将于太阳落山前抵达毗邻驿站调整,但他在不久前喜欢上了一个自太州而来的商队姑娘,二人是在这条路上相遇并结伴而行后产生的些许情愫,这个姑娘见他工作辛劳,便将其带到了镖局称为褐雨坡的地方共食,不过那里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偏离主道的开阔地而已,周踪在见识了诸多正在休息的商队人员后也有些惊讶,鲜少有时间能游逛市集的他借此机会置办了不少新鲜物事,并送给女孩一盒胭脂以表心意,临落日前,二人一路踏青,并在远离褐雨坡的一个偏僻低谷旁,看着谷下的浅浅溪水,闲话家常。

  二人分开后,姑娘因随队的原因也不知下次再来是何月何日,只盼有缘相见,若她经过,会在一棵树上留下粉布栓系的记号,下面埋有书信,告知她的近况和行程。因而周踪在前往这条线送信期间,必定会到褐雨坡一程,见人见信。发案日近黄昏期间,周踪抵达了褐雨坡,罕见的是,此地安静异常,无人驻扎,他虽感诡异,但还是欣喜地发现了系在那棵树上的粉色布条,他掘土取信开始阅读,诸多情话自不必表,令他在意的是,姑娘称她于今日中午抵达此处,但遇几名虬髯壮汉阻挡不允进入,原因为门派于此处召开选举大会,壮汉们十分强横,并作势威胁,一行人只好作罢继续前行。但她注意到的是,这个门派并没有在大片开阔地内召开会议,而是不断有人在往山谷间走去,甚是古怪。

  周踪看完信件后,察看四周,并无姑娘提及的虬髯大汉,也没有其他商队或团体散人驻扎,想必是那些江湖人士刚返回门派不久,他本想就这般继续前往下个驿站,但信中所提古怪还是勾起了他年轻人的猎奇心态,他寻路向山谷间走去,来回约莫半个时辰,一无所获,郁闷间发现天色已晚,暗骂一句后只好决定择地扎营,作为驿使,行程颇受天气和人祸影响,在外扎营既为常事也为必备技能,周踪倒是早已习惯,不过选来选去,发现诺大的开阔地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居住,这难免会有些恐惧,不得已,他决定再沿着褐雨坡跋涉一番,前往跟姑娘私会的偏僻低谷处,那里枝叶稀松,野果缺乏,不说樵夫,想是动物都很少来此游逛,也算是安全。又过了半个时辰,周踪终于抵达,但就在他刚进入某一范围时,顿感空气中有种杏苦味弥漫,再下一刻,他便双腿发软,一个趔趄,沿着山坡滚将下去。

  身体磕碰山石带来的巨大疼痛让眩晕不止的周踪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依旧在山道间翻滚,他胡乱抓扯着,却因过于陡峭,握住的植被也只是被连根拔起,未能减速半分,很快他滑至谷边,掉了下去,他大喊,但声音刚刚发出,他就侧翻到了地上,原来这陡坡至谷底,也不过有两人来高,虽然他依旧感到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但此遭其实算是有惊无险了。

  缓过神来的周踪意识到自己掉下来时并未感到有多般疼痛,似有某种软物垫在了身下,阻挡了那重重的一坠,方才视觉模糊加之天色已黑,一时间未能注意,此刻再一查看,只引得他惊呼不止,赫然是两具血迹斑驳的尸体,周踪猛地向后倒爬出去,然而后方只有更多的尸体,叠摆有秩,数百之多。

  一刻过后,逃离了恐怖谷底的周踪在一颗松树下大口喘着粗气,他感觉自己的每个汗毛都战栗不止,不过,死亡带来的震惊在缓缓退去,理智渐渐恢复,他开始思考了,多年兢兢业业的驿使工作不住地向他传递着一个信息,“回去,核实情况,送信!”多番思绪争执后,周踪最终颤抖着回到了现场,这一次,他履行了职责,尽自己所能将得到的信息均深记于心。他细致地数完了尸体总数,分辨出死尸队伍中存在着落霞郡的镖局和士兵,在四溅的血迹中找到了致死伤口,草草确认了没有明显的死前讯息后便原路归去,他寻回坐骑,猛灌数口高粱酒,连夜向着落霞郡疾驰而去。

  笃笃的,张清泉饶有规律地敲击着桌板,喃喃道:“杏苦味,眩晕,这之前没人提起啊,是没当回事么。”

  “嗯,应当是,不会有人刻意隐瞒后,还让驿使随时听传的。”孙云帆接话道,“是什么药物么,您有想起什么吗?”

  张清泉深皱双眉:“我从未涉及过毒物或药理方面,知之甚少,但早年游走江湖时也曾有所耳闻,传那浸草庄里药效无常,多奇珍异草,而庄中不善武艺,故为防歹人上门行凶夺药,专有一味唤作散魂烟之药弥漫于庄内,庄人自备解药香囊,此药范苦,若未经庄主提供解药而擅自入内,轻则晕厥,重则魂飞魄散,且事后体内绝无残留,难道此案浸草庄出手了?”

  “此外还有别种有类似功效的药物么?”孙云帆再问。

  “从周踪的遭遇可得知,并非是溶于饮水的药物,还有气味,那镖局之人虽无顶尖武力,然只通过散于空气中的药物便将如此之多的习武之人放倒,除非近来江湖上又有什么骇人之药出世,否则想必就是它了。至于是浸草庄涉案,还是外流的药物,或者是其他情况,现在都线索太少,无法定夺。”

  “那些能是什么人,在元州境内可调集众多人马,知晓押盐时间和路线,知晓褐雨坡附近的深谷所在,有秘药在手,和虹剑门、萍鼎镖局均有仇恨,可以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势力应该不难找吧?”孙云帆尝试分析。

  张清泉吐出一口粗气,道:“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在我了解的范畴内,没有。”

  二人陷入沉默,不断地喝着茶水。

  不多时,派去寻找冯于鹭的差吏归来,结果如二人所想,踪影全无,但家中并无明显搬运财物迹象。

  “跑了?”孙云帆道。

  “或者死了......”言罢,张清泉站起身,“走吧,今日临了之前,再去趟虹剑门,看看有谁对门人外出之事有所了解。”

  月起,虹剑门内的尸体和断肢已经被运走,但那些残破的树干和遍地的血迹依旧召显着今日这个地方经历过一场怎样惨烈的厮杀。师徒二人默不作声地进入到后堂,门人和家眷在郡兵的把守下分开监管,彭辉正和领兵将官在廊中谈话,二人见张清泉走来,上前见礼。

  张清泉虽因郡守令暂掌兵权,但心中从无托大之意的他,对二人客气回应后言道:“彭辉,问出些什么了?”

  彭辉神色有些颓废,琢磨了下措辞后答道:“留守的基本都是三线实力的弟子,而暂掌执事的何玉笃左右手应该知道事情原委,但不幸于白日战死了,门人们只知掌门决意出征,原因不知,众人揣测可能与何劲失踪有关。”

  张清泉闻言一凛:“说明原委。”

  “何劲自从被萍星笃击伤后一直在府中修养,因伤势太重,外曾传于家中殒命,但却因何玉泸尽用门中灵药换回一命,不过就在何劲渐渐康复之际,前几日,他却于房中离奇失踪了。没有任何线索留存,这就是截止目前我们得到的全部信息了。”

  张清泉再次陷入沉思,此时孙云帆突然搭话:“镖局中人皆为洛纹剑法毙命,此时又不声不响地绑走何劲,很难不怀疑门中有内应啊。”

  彭辉闻言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张清泉又尝试做了些提问,彭辉做出答复,但皆无用处,在安排好门中事宜后,师徒二人悻悻而走,回衙向高洪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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