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仆不问世事三十年,曾经握在手中的力量消失殆尽,可幸运的是还剩了些。
在疗伤七天之后,他走遍各处,寻到这些人。将这些人派到骠骑镇以及周围的地方,让他们时刻监视点苍派和骠骑镇内的风吹草动。
为了避免被人猜出了和剑飞扬的关系,血仆从没向这些人提及剑飞扬的半个字。
剑飞扬逃走,引起了骠骑镇内的震动,显然没有瞒过血仆的耳目。
血仆很快知道了消息,加上之前得到的关于剑飞扬的信息,他很快猜到了剑飞扬的真正目的。
便顺水推舟,袭击了点苍派武馆,击伤高不破,引回洛千秋后,从容离开。
他面露兴奋,心想:教主回来了。
夜半十分,血仆站在花园中,抬头望着明月,心道:“是时候了”,飞上屋顶疾驰而去。
自从血仆袭击骠骑镇上的点苍武馆后,点苍派的弟子便上街四处寻找血仆的下落,即便到了夜晚,也没有停歇。
街上被一簇簇的灯笼照的明亮,破门而入的声音让镇上的人惶恐不安,无心入睡。
对于骠骑镇的人们来说,这注定是一个煎熬的夜晚。
胡七的部下也没有闲着,跟着在镇上四处巡逻,阻止点苍派弟子做“不明智”的举动。
借口是——维护骠骑镇上人们的安危。
两者间的冲突不可避免,不过在没有得到战斗的授意下,两方人马较为克制,并未爆发巨大的冲突。
点苍派武馆内,洛千秋一脸铁青的看着受伤不轻的高不破。
“你不是血仆的对手,离开便是,他还能将点苍武馆给掀了?只要你将他引到我所在的地方,我们两人联手,他一定不是对手。”
高不破躺着,想起身,却办不到。
“师父,武馆内有上百个弟子,万一血仆发起疯来,我若走了,他们岂不是难逃毒手?”
洛千秋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一个比他们上百人重要的多!只有你突破地品,点苍派才有将来。你现在受了伤,突破的日期就要延后,变数极大!”
高不破很想反驳两句,却将话吞入了腹中。他知道洛千秋是听不得劝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是,师父。”
“好了,好了,你休息吧。”洛千秋不耐烦的说着,“你要记住,你才是点苍派未来的希望,任何事情都没有保护自己重要。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该走就走。”
高不破思索了一阵,无奈的说了句“是”。
洛千秋看不得高不破敷衍的表情,若非点苍派内只有高不破这么一个能够突破地品的苗子,他早将此人给替换了。
“剑飞扬过些天就会来点苍派,你好生招呼。不要教他我派的核心武功,教他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就行。另外,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真实打算!”
“是。”高不破应了一声。
洛千秋听罢,拂袖而去。
血仆是和他是相差无几的高手,却喜欢偷袭这一套,毫无羞耻可言。
对此,他极为头疼,却没有好办法。
为了防止血仆再度袭击,洛千秋只能在骠骑镇上待着。
站在走廊上,望着明月,他有些担忧。
万一血仆发现了剑飞扬的行踪,将其一掌打死,他的计划岂不是破产了?
不过,高不破比剑飞扬的生死更为重要,留在骠骑镇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高不破受伤,他的手脚便被束缚了,只能在点苍武馆内来回踱步。
因此,他极为反感高不破为了区区的几个弟子和血仆战斗的事情。暗骂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将来怎么让点苍派发扬光大?”
他暗暗生出了将高不破取而代之的想法。
骠骑镇另一头,镇长家里。
胡七、贺青檬站在院落内,抬头望着明月。
月亮很亮,没有乌云遮挡,院落内有银灰色的月光。
“夫君,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便在一处湖心亭中赏月。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吃着水果喝着酒,畅谈人生,好不快活。”
贺青檬露出追忆的神色,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你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我。我们虽然依旧在赏月,却早已没了喝酒畅谈的心思。”
胡七恶狠狠的瞪着贺青檬,“赏月?我现在连吃人的心都有!要不是你,我岂能失去两个兄弟?”
影子一被剑飞扬所杀。
影子二被洛千秋逼迫,生不如死,为了解除其痛苦,被他所杀。
这两人跟了他十来年,一直忠心耿耿,就因为一着不慎,便离他而去,他实在难以接受。
他一拳击中院中的榕树,几片黄叶落地。
这些黄叶明早就会被仆人扫去,逐步腐烂消失。
贺青檬冷笑着,轻蔑的看着胡七。
“这两人既不是我派去的,也不是我杀的,岂能怪到我的头上。是你心存侥幸,不肯派出绝对能够杀死剑飞扬的人。若是剑飞扬死了,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
胡七又挥出几个拳头,将榕树给打的七歪八扭,若非克制了力量,想必榕树都会被他打断。
更多的黄叶落下,贺青檬摊开手接了几片,拿起来闻了闻,说了句“好香”。
“哪里香了?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胡七反驳,一点点放下了愤怒。
和洛千秋斗了两次,每次都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
接下来的动作,他必须思虑周全,避免再次中了洛千秋的圈套。
“夫君,只要你亲自出面,或者派出晴明镖局的总镖头赵昆山,斩杀剑飞扬还不是手到擒来?”
胡七极为惊愕,“你还要杀剑飞扬?他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怎么这么执着?我派人杀他已是极限,不可能再度亲自出手。”
贺青檬抬头,望着明月,神情哀怨。
“你说咱们的孩子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多少岁了,怕和剑飞扬一般年纪了吧……”
“你什么意思?”
胡七不懂贺青檬怎么忽然又提到了这件事情,剑飞扬与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咱们的孩子若是长到了二十几岁一定比你当年强上数倍。他应该天赋极高,和剑飞扬不分伯仲。”
贺青檬捏紧黄叶,恨声道:
“你说,凭什么咱们的孩子要死,剑飞扬不死?上天太不公平了!”
贺青檬的声音逐渐冰冷,听得胡七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就是贺青檬要杀剑飞扬的原因。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胡七退了数步,背靠着榕树,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子。
见贺青檬从骠骑将军的府上离开,他以为贺青檬想通了,原来什么都没有放下,什么都没有想通。
贺青檬依然活在过去,从没有走出来。
“对,我是疯了!可这都是你逼我的!若不是你这些年醉心于屁大的骠骑镇长之位,我岂能如此?如果你多花些时间来陪我,可能我渐渐的也就放下了。”
贺青檬低下头,握紧拳头,“如果,你再花些时间调查儿子死去的真相,而不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一定不会这样!”
漠然的看着胡七,“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我待在骠骑将军府上,你便让我待着。十天半月才能见上一面,说不上几句话。”
“以你为我在那里能做什么?学骠骑将军的武功么?我没那个本事!我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想我那失去的孩儿。”
贺青檬抬起拳头,一拳打在胡七的脸上,“你还我的孩子!”
胡七鼻梁一酸,不闪不避,让贺青檬打。
如果能让贺青檬感觉好受一点,他乐意多挨上几个拳头。
贺青檬虽说武功天赋不高,却也进入了玄品层次,掌力极大。胡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你这个混蛋,负心汉!当年答应我,一切都听我的,转眼之间什么都忘了,都忘了!”
拳头越发的轻了,胡七搂住了贺青檬,“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答应你,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贺青檬的脸贴在胡七的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哭泣的样子,木然的让人胆寒。可胡七并未看到,继续安慰着贺青檬。
黑夜让世界不再清晰,血仆在原野上疾驰,瞬间已过数座高山。
他知道剑飞扬的大致方位,凭借灵敏的感应能力,可以很快找到剑飞扬的位置。
那两个监视剑飞扬的家伙百无赖聊的坐在远处树梢上。
两人早已发现了对方,警惕着,相距甚远,就怕对手忽然发难,杀掉自己。
睡觉是不用想的,他们只盼着剑飞扬早日回去,他们好结束监视,好好休息。
篝火旁,王小彭枕着鹅卵石睡着了。
经历了一系列打击后,他早累了,躺着便轻易进入了梦乡。
剑飞扬不时往火堆里添上些木材,让篝火不至于熄灭。
经历了数次战斗,他没有丝毫困意。身上受的伤口也在不久前复原,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后该怎么办。
点苍派收他为徒,目的不明。胡七反戈一击,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有些权势的人都会像这两人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连手下的性命也毫不在乎?
那些人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眼里,就是一颗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没有情义,只有利益?
若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模样,他是否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变得冷血,以适应危机四伏的生活。
林中有鸟雀惊起,剑飞扬听到声音,望着树林的方向。
两个监视他的人就在里面,这动静不大不小,莫非是血仆来了?
很快,血仆从林中飞出,来到剑飞扬的面前。
血仆看了眼睡着的王小彭,伸手抹了抹脖子。剑飞扬立刻阻止血仆的行动,让血仆设法将王小彭弄得昏睡过去,放到车厢内。
“教主,麻烦已经解决。”
问了一下,剑飞扬知道监视他的两人已经死了,被血仆伪装成了自相残杀。
这样一来,点苍派和骠骑镇虽然会怀疑他,却无法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