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凌金粹自己也反应过来,可反应归反应,依然懵圈而结巴,急切间又不知如何圆了此话,只呐呐道:“这,这。”
自己这大老粗,真是太难招架自家妹妹话里话外的机锋了,都不知何句起,被妹妹蛊惑依着本心,然后咋就这么随口说了。
昭玉看着金粹,有朝一日终归都要与自家哥哥诉说家里惨淡的往事,选在今晚,亦算不错。
幸得自己机灵,将兄长的某些念想掺杂进了向着目标努力的话语,便冲淡了不少愁苦,不至于内心郁结,阻碍吸纳天地气机入丹田,滋养新生成的气机之种。
想来自己为兄长解心结、坚信念的方式是正确的,只是有些叮咛的话,还是要说说:“祖母叮嘱我的话,金哥哥亦可共勉:逝者已矣,早证武皇,方是王道。
我们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不假,邪神高高在上且不论,那隐月观观主与朱伯伯同是武皇,传闻论道之时对过阵,实是不相上下,而朱伯伯又不及盘龙道孔瑞,更遑论神级之下第一人的天道满门主,他们,尽皆在亮金有着不相上下之敌手。
朱伯伯便算是切磋时指点我们,我们在其手下都极难过上十招,既然正义之神意图借着此次义和擂台,为我们夯实武道技艺,如今哥哥就更应加速炼化气机。瑶华据传可是实打实的击败高阶进阶,哥哥若还不知目标,追不上瑶华可莫怪妹妹哦。”
说回武道,凌金粹方才活络起来,又不知死活的跟妹妹斗起嘴来说道:“哼,我们虽比瑶华出道晚上一年有余,却是日渐拉近距离。
数月前瑶华入武相立威的风声传来不久,祖母就立即安排给妹妹传功,一家人心意、血脉都相通,自然就跟着前后脚入了武相;
为兄哪怕不才,亦是砥砺前行,如今也入了武相,自是不会弱了给她。假以时日,有着昭昭你相助,我不信我们不能超越她先入武皇。”
昭玉笑道:“哥哥这等豪气,果然是千好万好。昭玉素来只能给哥哥解惑,武道上的技艺,却是不如金哥哥的。
哥哥念及与瑶华论道,居然尚称要昭玉相助,那妹妹就说些相助话儿:想这武道一途,青年俊杰不知凡几,然能让哥哥心之念之也就瑶华一人,兼且我俩将将周岁即是瑶华之母叛出丹纹门时,传闻中彼时尚未有孕相显现,如此年岁上应是般配哥哥的。。。”
凌金粹羞得赶紧插话道:“昭昭,别光顾说我,羽霖、云霖等城里求见祖母、父亲,以图与你结下秦晋之好的不知凡几,你怎地一避再避?”
昭玉更是举重若轻,依然轻笑道:“金哥哥哪里话呢,长幼有序,哥哥未娶,妹妹自是不好先嫁噢。”
凌金粹自知对瑶华追赶的心思日久,粗犷惯了,念叨起来确也真说不准是不是化为情思,妹妹对自己又非常了解,瞒谁也瞒不住昭玉,索性光棍道:“昭昭,那敢情好,为兄认了,不过我好歹有瑶华这个目标,你来个目标让为兄给你把把眼再说!”
昭玉掩嘴,眼波流转,遮住笑容,假装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世间焉能有堪比兄长的男子!待得哥哥与瑶华成就好事,妹妹就随便寻个地儿自去瞧瞧。
恩,世间如此多进阶堂,妹妹我挨个寻去,若有顺眼的精壮男子,且不论妹妹的才情与姿色,就凭这武道之身,哎,想怕世间也无人,恩,应没谁能抗拒得了吧?”
长宁城中缺明月,琴棋门下论道声。
筱竹院中不眠夜,梵音梁绕诉别情。
进阶堂内的精壮男子自然是多的,而世间进阶堂最多的地方当属长宁城。
好罢,实际上长宁城中,属于宁国皇家的进阶堂只有一家,之所以多,是因为宁国乃唯一中立的国度,兼且长宁城位置太好,大陆上但凡打出过名气的门派,要想最大限度的吸金或吸纳潜在的散修,俱都会念想着在长宁设个进阶堂。
宁国皇家进阶堂只能提供到武师圆满的进阶,这也是江湖同道猜测无为道无武皇的一个依据,而反观亮金七家义盟八家,共有十五家能提供到武侯圆满的进阶堂。
相较来说宁国皇家进阶堂确实弱了不少。更何况进阶堂的进阶只是无生命危险,并非十成把握。若是进阶失败,所缴纳的费用是仅退还进阶费用的,进阶时,进阶堂给进阶武者预先设置幻境使用的丹药、阵图、驾驭的驯兽乃至损耗的傀儡等材料费用是概不退还。
故此也真不怪宁国只设了一家进阶堂,实在是人气真比不上两大联盟中有武皇的大门派所设进阶堂。更何况这宁国皇家进阶堂听起来很高大上,却是因着地主之利,方可顶着个皇家的名义,换到其他国度都不能冠这头衔。
不过宁国皇家进阶堂既然只有一家,有无为道借着皇室的名义供给部分进阶材料,肯定与其他国度的皇族和所支撑门派相互间有些猜忌不同,至少宁国自家的进阶堂甚少考虑盈亏问题。
故此别管实力足不足吧,至少得装饰的富丽堂皇,占地更是整个长宁城最佳的中间位置,倒也经常会吸引一些本国或他国的观光人士交上微不足道的几文钱,权当入门费用意思意思,用来提前给民众感受下武道一途的光明未来、进阶堂内力争破境的氛围等等。
只是今日宁国的进阶堂闭门谢客,因为元弘帝的二皇孙宁云兆依着卦象,已派了亲信通传,将择吉时来进阶武师。
宁云兆在招新时信心满满的意图进阶武师却失败,虽然在别人眼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身为皇孙,也是实在不想在进阶堂再失败一次,免得被人认为自己太驽钝而背后嚼舌头。
只是父亲特意求了皇爷爷,将雷大长老派送来咏兆学院,雷长老又起卦看了自己进阶武师的凶吉,没奈何下也只能依着雷长老所述,嘱了亲信,耗资巨大的订皇家进阶堂一天。
依着卦象上的吉时,宁云兆特意沐浴更衣,到得进阶堂内外人散去,还上了柱香拜宁国开国太祖像。不知过得几个时辰,成功进入了奇妙的境界再破境而出,在众人的道贺下,重开进阶堂门,看到西垂阳光,却感觉就如新生一般。
好一会宁云兆方才习惯侧光,第一时间就看到父亲带着侍卫们立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自己。
宁云兆想到父亲果然是很在意自己成功与否,心中不免涌起年少时,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成功,俱都希望与父亲分享的冲动,脚步急迈两步,却不由得神色一凛,多年的教导硬是拉着自己端庄的朝父亲行去。
父亲不喜不怒,就这么静静的。宁云兆恭谨的来到父亲旁边,耐住兴奋道:“禀父亲,孩儿幸不辱命,已入武师。”
宁风涔这才点点头,再仔细看看宁云兆,方才缓缓道:“先回。”
挥挥手示意宁云兆一起上了马车,侍卫们开道回府。
马车内,宁风涔才稍微露出父亲的慈爱,叮嘱宁云兆道:“我们皇室血脉的每一次进阶,都是值得欣喜之事,况且入了武师即可武道上登堂入室。
父皇既然允了雷长老与你,自是看重你能预兆凶吉之名声,如今武道上不负他的期盼,想来你皇爷爷今晚会给你贺贺。为父忧心你出来后不知天高地厚,切记宝剑锋从磨砺出,赶紧回府稳固根基,免得皇爷爷考校你时露了怯。”
宁云兆以实际行动回答,车厢内,就已开始打坐炼气。
宁风涔亦不再言语,轻轻将厢帘再拉紧一丝,就这么隔着帘子,看着阳光,看着孩儿。
宁柏敦接报后确是欣喜,趁着夜色并未深沉,便尽早传了已接手二代学院的孙辈们,通传晋见并留了晚宴。
席前先给宁云兆发挥一番,宁云兆哪怕刚进阶,在武士也是日久,所施的技艺有板有眼,根基也稳,连中途才到的文顺昌也不住颔首。
宁柏敦待得宁云兆展示完毕,与文顺昌眼神交流一会,勉励了一句不错便起身吩咐开宴。以家宴为名,而且为论武方便,这宫宴大家就没分席。
席间,看着孙儿们秉持着食不言,宁柏敦环顾一番,不免觉得席间七子各有资材,哪怕多病的六孙,今日也面如冠玉,不免生出一丝舐犊的情愫。
先是再度嘉勉宁云兆一番,言之三孙云林以攻伐入道却是不如云兆此等中正平和;再叮嘱了长孙云苍莫要懈怠被弟弟妹妹们追上;接着鼓励了尚未进阶武师的孙辈;最后举杯,齐愿宁家武道兴旺、家国繁荣。
皇爷爷说话间无所避忌,孙辈们可是不敢端着架子,爷爷点到哪位,哪位都迅速起身,或自勉或谦逊一番,潋筱与涵珊、涵妍三位孙女再借机展露一番秀外慧中,好歹哄得爷爷心满意足归去,再由文大总管亲自领着一众孙辈出了宫城。
孤踪虽落魄,不敢望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