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明,叶远有气无力又茫无目的的在一条土路上走着,不时飞奔过几骑,溅起一地尘烟,叶远眉头皱了又皱,“该死的,这条路上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平时这清早的除了乡下挑菜去镇上的,就没什么人,奇了怪了。”但还是往边上靠了靠,加紧了几步,都得开个张讨点吃食,要不得就要“卧倒”了。
待得近了镇,远远的就看到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在抽打着一个人,凑近一看,不正是那平日多有欺凌自己的泼皮王赖么,早前叶远也是在镇上有地头的人,自打王赖过来后,纠集一群平日无所事事的混混称霸镇集,对他们这些乞丐言明了,每回讨到多少或者“摸”到什么的,都得上缴一部分,要不然轻则一阵拳脚,重则一通棍棒,那一下挨下来,伤重一点点的也就直接躺过去了,无奈人散,没得奈何,多部分人也就认了这了,叶远有点拧,就是不给,没少给打过,干脆就四处游击,最后连在镇上的窝都没了,只好晚了就去镇周的荒村野外的对付一宿。
而今风水转了,他王赖也有今天,叶远心情一下由饥肠辘辘的郁闷开始好了,也混入围观的人群,眉开眼笑的凑个热闹,混不记得自己多日未食的事。
不多时,那群官兵收了拳脚,王赖浑不似挨打般人,低眉顺眼的叫道,“各位军爷放心,小的一定注意你说的那个人。”一似官兵带头模样儿的人笑道:“这人不错,敢情特别尊敬咱们,打的可曾舒服了,还是面里儿恭维,心底是记恨上了?”王赖急道:“哪里,军爷揍小的一顿,无非是让我记得清楚些,我保证看到那人就告于军爷”,那领头人哈哈一笑,将一画像拍在王赖脸上,吩咐着好生惦着,然后挥一挥手带了一群手底下人走了。王赖继续哈腰着看那群官兵走了,然后朝四周围观的一群人扫视一圈,此时,以前跟他手下混的一群混混也呼呼咋咋的凑了前来,围观的也都是平日里街坊里人,哪还不知趣,哄一下全散了,跑的慢了被这泼皮记着了,哪能讨的了好。
叶远也急步随着人群往外散了,嘴里咕哝着,似不曾看过瘾般。如此一边嘀咕,一边四处张望寻摸一人多地儿好开个张,弄点吃食祭祭五脏腑。
如此这般走了段路,却没寻得好处所,也没看见有甚慈眉善目的老人能去蹭点,正寻思是不是要去“摸”点花销来,却又瞥见那章财主的小儿子正一手拿个肉包子,咬馅不咬皮的吃的开心着,叶远肚子一下子响的比平素要亮了那么几分,四处瞅瞅,并不见那章财主在附近,就尾随着那胖小子,边指望早点把那包子皮扔下。如此心思煎熬的随了小段路,那财主小子才吃完一个包子的肉馅儿,便随手把那没了馅儿的包子皮扔了出去,叶远眼前一亮,也不待那包子蹦跶停下来,蹿上去,捡起来就往嘴里塞,没会儿就嗝了声把那包子嚼完了,又把手上沾的那星点儿油水舔干净。话说这人一饿极了,不吃点东西还好,一吃那么点东西,反而更饿了,有股火在挠心似的,叶远望向那根本没注意到自个儿的财主小子,还在那晃荡着,当然更多的是在瞅那小子手里的另一个包子,又跟了上去,反正也没见他老子领一帮狗腿子在附近,填肚子才是最紧要的事。眼睛还没从那小子的包子上瞧出花儿来,那小子就是一随手又扔了出来,叶远心底欢呼一声,扑了过去,正待去捡那皮儿,一只鞋面精贵的脚就是一下子踩在上面。叶远一愣,抬头望去,却是一吓,不是那章财主却又是谁,章财主狞笑着:“哟呵!小乞丐还没饿死呢?”随即一声呼哨,一只健壮的黑毛狗已是奔了过来,叶远哪还顾得那半个包子,转身撒腿就跑,心思也转不动了,听着身后章财主如昨日般癫狂的笑声,只想着赶紧跑出这镇子,连那该死的章财主都也抱怨不动了,奈何饿了几天的身体怎么跑的过那比人还伺候的好的畜生,不多会儿就听的到身后传来的咆哮,似乎后背都约莫感受的到那畜生喷出的热气儿了,好死不死的忙乱中没注意脚下,一脚踩一碎石块上,身子一晃就倒了前去,那黑毛狗却是一脚搭上了叶远的肩膀,叶远闭眼悲叹一声“今儿只怕交代了”,然却没感觉到撕咬感传来,倒是听见一身悲鸣,随即肩膀上的那只爪子也是缩了回去,稍即,耳边一甜甜的声音问道:“嘿,呆子,吓傻了么?”叶远才睁开眼,却是一十四五岁姑娘手持一柄长剑望着自己,笑颜如花。叶远心底默念一句“好俊俏的小娘子!”随即却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