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又起。
匈奴兵又至。
叶远不知自己已经杀了多少匈奴兵了,只知道机械般挥动手中长刀,与陈宁背靠背将石头夹在中间,眼前的同伴越来越少,匈奴兵的身影越来越多,好似没有尽头般,一个个的匈奴兵从梯子上,在城头冒出来,赶不尽,杀不绝,感觉眼前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变成了血色世界,就只剩了血色这一种色彩。
匈奴兵退了回去,两人背靠城头跌坐在地,精疲力尽,嘴里呼呼喘着气,胸膛似破败的风箱一般,发出呼哧呼哧地声响。
陈队长。没有人回应。
曹大通。依然没有回应。
城墙之上,似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残阳如血。
小远,你杀了多少了?陈宁似是还有力气般地笑着问道。
不知道,懒得去算了,反正似乎都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叶远依然喘着气的说道。
呵呵!也是。陈宁惨笑。
两人俱是拄着已是砍的到处都是缺口的长刀望着天边被落日霞光映照的如同染血一般的晚霞,两人此时可能都是同一个想法,这可能是今生看到的最后一个日落了,明天的太阳虽然会照常升起,可是自己恐怕是看不到了。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来,有些事,知道就可以了,不必说出来,因为大家都懂,再有一波攻击,三人就得交代在这里,被人像扔破麻袋一般扔到一个乱葬坑,被胡乱地盖上土,来年的春天,会在此地冒出比别处更茂盛地青草,被牛羊咀嚼。
诶!小远,你还有什么遗憾吗?陈宁调侃道。
有。小远回答道。
哦!是什么,陈宁追问道,随即又似是恍然大悟般地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叶远诧异道。
哎!都怪我,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一个结局,就早点带你去逛圈窑子了。陈宁一阵叹息道。
我去你大爷的。叶远一脸黑线,笑骂道,复又感叹地说道,说真的,我还真是挺遗憾地。
哦!你说。陈宁收起了玩笑的神情问道。
上次在王泉贵那里骗...咳!那里得来的五十两银子,叶远似是想到石头还在这里忙止住自己的话语,换了种方式继续说道,我因为穷掼了,所以极为省吃俭用,连城里最想吃得烧鸡都舍不得买一只,到现在还剩四十多两,谁知道今天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哎!早知道就别不舍得了,就一次买两只,看一只,吃一只,呵呵!说着的叶远一脸傻笑。
傻瓜。陈宁一脸鄙夷地说道。
哦!不对。叶远又说道,我们这里三个人,应该一次买六只,大家一起看一只,吃一只,哈哈!叶远忽地觉得心情大好。
惹来陈宁的一阵鄙视。
诶!陈兄,说说你吧!你有遗憾吗?叶远正了正神色,问道。
我也有。陈宁叹道,来的时候,在一个城里的醉春楼正相好着一个红牌,人家姑娘估计都千肯万肯了,正亲亲我我着,就跑到这鬼地方了,哎!冤孽啊!陈宁抬头望天,一番感叹,惹来叶远的又一脸黑线。
陈叔叔,什么是醉春楼?什么是红牌啊?好吃的吗?一旁的石头插话问道。
醉春楼啊,那就是一个...陈宁正要回道,突然醒悟起石头还是个孩子,不由顺手一个巴掌轻轻拍倒了石头的脑袋上,笑骂道,你个小屁孩,哪来那么多问题,你想知道个啥!惹起石头的一脸不情不愿及白眼。
三人复了开始的沉默,叶远陈宁都知道对方都只是开玩笑而已,纵有千般心事,更与何人说,不是不交心,只是觉着没必要罢了!
老弟,你听。坐着的陈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般忽而坐直了身体,说道。
什么?叶远一脸疑惑。
马蹄声。陈宁继续说道。
匈奴兵这么快就开始进攻了么?不过脑子不太好啊!谁用骑兵攻城啊!叶远叹道。
不是,这马蹄声感觉很远,似乎是从西边来的。陈宁惊讶道。
两人相对而视,眼里似有光芒闪动。两人齐齐站直了身子,往西边瞧去,却是看见在那遥远地天边,就在那如血的霞光之下,一条黑线涌现出来,越来越近,两人运极目力,却是看见了那黑线渐渐扩大变粗,正向此处疾驰而来,马蹄阵阵,甚至看到了军阵之中大旗飞扬,旗上的巨大的汉字林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是我们的人,谁都没有说,但谁都知道。
城下的匈奴号角连起,竟是改变阵势,成了防守之态。
援军来了。当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援军来了,两人相拥而泣,若绝地逃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