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拆了三招,那女子突然“咦”了一声,有些惊讶道:“这路刀法你是从何处偷学的?”
蓝浩怒道:“这是我自家功夫,哪里谈得上偷学?”
那女子冷笑道:“我不信!”说话间右手擎出一根尺许长,白玉似的洞箫。
洞箫挥舞点打,叮叮叮三下连响,与蓝浩交了三刀。
洞箫每当与蓝浩钢刀撞击,一股尖锐的寒劲便随着钢刀直扎蓝浩心头,每一下几乎都痛得心如刀割,响了三下,这种剧痛便经历了三次。
这洞箫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坚硬到足以与钢刀招架而自身不损。
蓝浩疾舞钢刀护住了全身,他既损不了这根玉箫,一时间又破不了对方这来去如风的攻势,只得先取守势,护住了全身。
忽听得“叮叮”又响了过去,这两下攻得全无里路可循,蓝浩痛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大喝一声,反攻了起来。
那女子越斗越发觉蓝浩的刀法不似偷学而来,心中刚刚生出了一丝想法,谁知陡然间蓝光一闪,但觉四面八方涌来无处光芒包裹住了自己,这光芒之中透着森森刀气,一时间骇然无比,这招正是蓝浩的得意之作,“月照大荒”。
那女子手中玉箫化作点点寒光,接下了对方的刀势,霎时间寒光与蓝光齐动齐闪,四下沙石被他们两人内劲震得四处飞溅。
蓦地里一只纤手自光影之中急探而出,一掌拍在蓝浩胸口。
人影乍分,蓝浩踉踉跄跄退后数步,身后刚好有一方山石,顺势坐了下去,睁大了眼睛道:“好厉害的掌法!”
那女子也没想过自己一上来就动用“寒冰箭”的内功,让蓝浩经历数次锥心之痛,逼得两人陷入不死不休之局。
这一来连她也大为惊惧,退了数步,叫道:“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的……”突然转身掩面奔出,这时的步履虽然轻快,却无原先那种足不沾尘的身法,看来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徐暮寒快步向山上奔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蓝大哥,救蓝大哥!”他也不曾去细细考量一下为什么这么容易轻信了耳边的话。
以他现在的这种状态,对于许多事都会漠然无视,既然无视,思想上就没有那么清楚。
他奔得一阵,迎面山风越来越大,一阵阵白雾向他疾速涌来,模糊了视野,缓慢下了脚步,就在这时,一缕低沉而哀怨的箫声传入耳畔,内心深处隐隐有所触动,霎时间有些凌乱,脚步不觉更缓。
突然间箫声停顿,一缕清音自远划近,一根洞箫已到了眉宇间,却是吕立到了面前。
吕立冷冷道:“你是谁,来此作甚?”
徐暮寒茫然抬起头,望着他道:“我……我来找蓝大哥……”
他有注意到吕立来的身法颇为迅捷,武功自当不弱,此时自己的武功内力虽强,但只要不是到了生死边缘,那是一点动武的念头都没有,即使眼前这人问得冷峻。
吕立瞧徐暮寒茫然的神色之中透着一股子惨兮兮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泛起了同病相怜之感,暗道:“我来势这么快,他也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不会武功,唉,瞧他也是个可怜人,何必拦阻!”
又想起了蓝浩的英雄气概,于是让开一旁,道:“或许正在山上,你自己去瞧瞧吧!”
徐暮寒也不道谢,径往上走,相救蓝浩的念头是在心底隐隐泛生出来的,被吕立一阻,跟着山道陡峭,这个念头居然淡了一点。
虽然慢,却不停留,突然间,眼前开阔起来,一轮月华洒在前面一处山石上,上面正坐着一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徐暮寒。
徐暮寒脸现喜容,快步迎上去,叫道:“蓝大哥!”
蓝浩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徐暮寒,徐暮寒心底忽然有些忐忑,离得更近些,才发现蓝浩身前地上写了十个字,是“当年英雄志,而今尽消磨!”
徐暮寒身子一颤,却见蓝浩仍旧睁着眼睛,没有半点其他反应,他颤抖着伸手去试探蓝浩的鼻息,突然间僵直不动,全身剧震,摇摇晃晃地跪了下去,蓝浩已然气绝。
徐暮寒抬起头,只觉胸膛间似是被一股气牢牢堵住,几乎都快透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惨声叫道:“这是谁干的!”
一声既出,犹如闷雷响动,积蓄在丹田处的内力源源而出,将他的叫声远远传送出去,声达里许。
山上山下数位高手听到这一声长啸都不由得心中震骇,暗道:“到底是哪位高手有如此深厚霸道的内功?”
左修的武功远高于范红,但他没想过这多年来范红的武功更有精进,自己不动兵刃又让了她一只手,两人反而陷入了胶着战况,正不可开交着,忽听得山上长啸之声,心中都是一惊,左修趁机退出了战圈,朗笑道:“老姑婆,我要去山上瞧瞧,有胆便跟来,但这次我不会让你了!”
范红跟他拆了百余招,知道若非一开始对方让她,决计斗不了这般久,此时既已罢斗,自家便不敢再说动手,但想起左修的样子,更觉恼怒,也不会跟随上山,重重“哼”了一声,道:“老匹夫,祝你不得好死!”转身去了,也不去理会谷飞芸。
吕立与韩弄败了以后,按照原先约定,下山等候,他们听到这一阵啸声时也不禁担忧,但山上若是有变,再去支援也来不及,只得在原地静候。
徐暮寒吐出一口血后,胸襟稍稍为之一畅,四下扫了一眼,见到一连串的足迹。
身子一折,流星赶月般扑了过去。
他刚刚窜出不久,身后山道上突然出现一条人影,那人宽袍阔袖,面容也被脸上黑布罩住,瞧不清模样。
只见那人长袖飘飘,倏忽间来到蓝浩面前,将蓝浩背在身上,身子一低,掠了出去。
人已死了,他还要这具尸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