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暑气晃在田地间,压得人抬不起头,只能看着已经干涸的大地,只觉脚下更烫了。穿旧了的草鞋也不能抵挡这份暑气,闲下来的农户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乘凉的地方。至尊堂的人已经很多天没过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送水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指望着拿粮食换块不用打架的地方,如今却犹豫着要不要投个门派。
今年的收成是不用指望了,若是想吃上饭,就得去找个有粮食的靠山。可他偷偷去瞧了附近几个门派抢地盘的场景,便吓得又躲了回来。他的地没有什么险要,不常有人来争斗,谁打赢了,就骑着马来言说一声,往后粮食便交给谁。可如今往来的人多了起来,看见这田地的模样后也能摇头。不种庄稼,抢这么些地做什么,有空天天打架,也没人去找些水来。他在心里抱怨着,又听见了马车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两位公子哥,一前一后赶着车缓缓前行。
他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读书人不都该躲到菱歌城去了么,沧洲只有那儿书画发达,又没有什么险要,各个门派都不争不抢的,也不知那里的粮食都是哪儿来的。农户一直很好奇,却又没见过读书人,正想上前攀谈两句,就瞧见前面那人的板车上都是受了伤的武林弟子,吓得他往后连退几步,不敢再说话。
颜书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直接从他旁边走过,铁冬驾着马车跟着后面,瞧见那农户时竟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弄得那人不知所措。颜书玉并未回头,却察觉到了铁冬的情绪,两人又走出几里地,才找到个树荫停下休息。颜账房安置好两车的人,很快便踱到铁冬身边,轻声说到,“你帮不了所有人。”
铁冬低下头去,却也没有反驳,“我知道前面有个用了机关术的水车,如果能送到前面那条河那里,这一片就都有水了。”“唐大师给你的地图上标了那么多机关,可因为不是攻城器,就被挪了拆了,也不剩下几个。”颜书玉递过水袋,“再往前走就是灵蛇镖局的地盘,先在那里歇一歇再找吧。如果至尊堂与风原和谈,沧洲的乱局也差不多能收尾了。”
见对方低头不语,他又问到,“程溯说是要去扳倒威山派,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虽说是给了他各地的邸店地图,可他这人太过倔强,怕是不会前去联络。”铁冬并未又闪躲的神色,“我也希望他和我们一道,但他不愿意。”
铁冬想起百炼门,又是一阵惆怅,却不想对谁言说,于是就着嘴边的话题说到,“师父给了他一车机关,他又会武功,应该不会被威山派为难。只是,终归是没有冲突的好。”“这恐怕不易,若是有能阻止两方相斗的机关,或许能让大家相安无事,只是这人心,难以揣测。”颜书玉打开扇子轻轻摇着,“唐大师给他的机关该是自保用的。”
“师父没与我细说,听程溯的意思是要转交给别人的,他只拿了一件作为报酬。”“哦?”颜书玉没有继续问下去,“对了,有件事该说与你听。”他指指前面,“灵蛇镖局和阡韧派离得不远,过几天与骁勇他们会合后你得看着他点。先别提那些事,等到了镖局里再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