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城中的气氛怪异,孙湖就带着弟子们找了间旅店住着,一直到天黑也不见赵苍岭他们回来,又多少听说了些风息庄的事,吓得把门窗紧闭。正当他吃完晚饭,打算让人来收拾的时候,就听见窗户外咚得一声。吓得他赶忙站到墙角,随手抓了个洗脸盆挡着。很快,又是一阵响声,他这才想起来,是韩初许的暗号,于是慢慢挪去开窗,然后快速地挪到一边。
韩初许进来时就瞧见他站在墙角,背着手身体蹦得笔直,脸上还有些许恐惧,便看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问,“有人找你麻烦?”“不是,你来多久了,听说风息庄主的事了吗?”
“知道,多半是他们风原自己的勾心斗角,于我们倒是个好机会。我已经找到攻城机关的线索,而且还知道百炼手札的下落。”孙湖听到手札立马双目放光,“能拿到吗?”“虽然有些困难,但好好谋划一番或许也能得手。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些事。还有,我用你给的钱买下了袁载的茶园,光地皮就值回本了,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一时找不到会武的,就把这件事告诉恒园的郑芥,他自会帮你的。”
屋内的灯映着孙湖的影子,韩初许站得很小心,殊不知还是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破窗而出,就施展开轻功悄悄跟上。樊露跟梢的本事原就出色,跟一个韩初许并不吃力,可不知为何,途径一处荒疏的院落时,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樊露没有像平常那样去寻找蛛丝马迹好继续追踪,而是停在了这个院落四处打量。这是锦城边缘的一座大院子,三进三出,高高的围墙贴着城墙,往外就是大片的平原。不知为何,樊露来到这院子就从心底涌上一股压抑感,似乎有什么黏住了他的脚步,他站在院子中间四处环顾,只见那宽阔檐廊和修长的厢房围起了一方天地,宽广的园子里不见任何事物,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地皮。他低下头去,竟见脚下的土地沁出血来,吓得他倒退几步,环顾四周,一切都染上了血色,他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然而终还是凭着长期训练出来的本能一下蹿到了屋檐上。
灼眼的日光使得他神智一晃,胃中似有什么在翻涌,鼻腔内也充满了血腥气,他踉跄两步,滑坐在檐角边,短暂的满目白光后,他想起来了,他也是在这样的院子里长大的。白光渐渐消退,再睁眼时,眼前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它真实的面貌,空无一人,尘埃四处。
他就这样坐在檐角上发起愣来,这次不会再有人追上来,逼得他掉下屋檐,重回那个修罗场,直到忘记自己的存在,全凭本能行事;也不会有人在他们一次次跃上高墙、伸手触到墙沿的时候将他们一脚踢下。他就这么坐着坐着,忽然脸上一热,伸出手去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失魂落魄地往风息庄去。这个大园子有青石头砌成的壁垒,四周没有任何树木或是可以遮挡的东西,就像是荒漠上一块巨大而冰冷的石头,这种感觉是如此令他不快,使得樊露站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慢慢爬上墙沿。
此时已经很晚了,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漆黑,可樊露却能看见那黑暗中的砖瓦石墙,还有窗下的那一盏灯火。他能感受地到危险,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往里跳去,飞速掠过一座座小院子,停在窗前的灯火旁。
赵苍岭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猛然惊醒,往窗外一瞥,才放松下来,“我就担心你今天还会过来。无事便好。”见樊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全然不似平日般机警,他便推门出去,“怎么了?”
樊露闪身把门一关,低声到,“这庄里到处都是飞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