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走出书塾的孩子一样急着落在地上,一粒粒雨珠将天地都连在了一起,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唯有大雨的呼啸声。
霎时间已天昏地暗,风好似也算准了时机,它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奔涌而来,那就像一个发狂的刀客正挥舞着手中的白刃将树叶一片片削落,狂风骤雨配合得是那样完美,人也如那叶一般脆弱。
就在人已湿透,已快要支持不住时,一间木屋出现在雨中、在眼前,此刻对一个淋着大雨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能够与它相比了。
这木屋仿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这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但只要能够遮风挡雨便已经足够,只有那单独的一张床是美中不足。
看着外面的大雨,这突兀的木屋,不知义父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凌云矗立在窗前忧心忡忡。
“你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这时忽听萧婉莹问道,她已坐在床边,将外面的湿衣服脱了下来,一个懂得礼数的人此刻连看都不该多看一眼。
凌云扭过头去道:“胡子兄……萧姑娘不必担心,我今晚就站在这里,绝不靠近姑娘半步。”
“噗!”听他说完萧婉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又接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身后有椅子,你为什么不坐在椅子上。”
凌云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只是自己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
椅子上落满灰尘,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他用手拂了几下便坐了上去。
“你刚刚叫我什么?”萧婉莹瞥了他一眼又问道。
“萧姑娘,难道我记错了?你不姓萧?”凌云反问道。
萧婉莹又是一笑道:“你没记错,只是以后莫要再叫,你叫我婉莹便好,你们宋人总是规矩太多。”
“你刚才说什么?”
萧婉莹连忙道:“我,我是说,既然是朋友就不要有太多规矩。”
又偷偷望了他一眼,萧婉莹才转身睡了下去,下着这么大的雨,天又已黑,只能等明天再寻出路。
这一夜是如此漫长,秋雨冻人,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当萧婉莹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件已晾干的衣服,一件是自己的,另一件则是凌云的。
她看向一旁,凌云还伏在桌子上,她摸着衣服感到心中一暖,慢慢走下床来讲衣服披还在他身上。
收拾好衣服,萧婉莹来到屋外,一场大雨过后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阵阵凉风吹拂在身上,使人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再放眼望去,整片天地都充斥着一片火红,原来这谷中被人种满了枫树,经昨夜那场大雨的洗刷后,枫叶变得更红,红得像烈火一般。
她立刻跑进屋里将睡梦中的凌云给拉了出来,前一刻还是半梦半醒的凌云此刻已被眼前的美景惊醒了。
红色的枫叶,如烈火般的红,蔚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这样简单的颜色,这样简单的景物,此刻搭配在一起,竟有着说不出的魅力,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仍然身处现实之中。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凌云不禁感叹道。
萧婉莹:“那咱们便在此逗留片刻,等你看够了再走不迟。”
“萧姑……婉莹姑娘,你说什么?”凌云刚说到一半发现自己又错了,只好改了回来。
萧婉莹听后嫣然一笑,脸上也多了一抹红晕道:“等你看够了以后再走不迟。”
这时凌云一脸严肃道:“什么?你大点声,我什么也听不见。”
萧婉莹对着他又大声喊了一遍,可凌云却没有半点反应,接着她又伸出双手在凌云面前用力拍了几下,见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这时两人才意识到凌云已失去了听觉。
凌云仔细想了想道:“一定是昨天那条毒蛇的毒没有除净,不过不必太担心,我读过不少医书,这种毒只需服些草药静养几日便可除去,咱们先找找出路。”
萧婉莹不再说话,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寻找出路。
听不到声音一定很痛苦,虽然自己体会不到,但从凌云的表情中不难看出,那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突然没有了声音仿佛,置身于一场梦里,值得高兴的是这梦很美,不会再令他想起以往那些伤心的事。
但对于一个习武长大的人来说,这寂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在有些情况下耳朵远比眼睛更加重要。
往往只是一次轻微的呼吸声便可以判断出对方所剩的体力,只是一道破风声便好似背生双眼躲过一道道暗器……
此刻走在这火红的枫林中,凌云再没有半点欣赏之心,反而处处警惕,好似做贼一般。
别离花府外,一身黑袍的三个人匆匆走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显得异常扎眼,三人的脸上都遮着面纱,看不到其本来面目。
三人来到门前,为首的一人使了个眼色,旁边那人立刻会意,他快步上前一脚便将门给踢了开。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时一个护院已经发现了不对。立刻跑了过来。
但他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只一个照面便将他给掀了过去。
前面这两人显然有些功夫,招式干净利落,说话之间竟已接连放倒了十几名护院,三人一路闯到府中会客大厅之上,为首那人一把拉出一张椅子,一脚踏上,这才怒道:“叫别离花出来!”
这三人虽是来寻仇,却未伤一人性命,可此时那些护院们依旧不敢上前,只得摆好架势将三人围困在大堂上。
“在下李升平是这里的管家,还未请教三位是?”说着话便听人群中走出一老人来,这老人话语十分客气,但脸上却是怒容微露。
李升平虽不懂得武功,为人却忠心、稳重,做事也非常仔细、小心,别离花经常外出训兵,一切琐事便都交由他来打点。
李升平很了解别离花的性子,与那些朝臣们不同,别离花从不巴结别人,无论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官还是朝中的红人,他都不屑与其交善,反而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
见这三人虽然蛮横却没有伤害一人性命,想来是与别离花认识,却不知所为何事,因此他先差人去请罗连成,然后自己立刻跑来稳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