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鸿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荒漠中,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整个天地。
燕京鸿摇了摇水囊,打开看了看,仰天将仅剩的一点水倒入口中,在口腔内晃荡着。
这是仅剩的一点水了,谁都知道,一个人一旦在荒漠中失去了水,那一定会死。
但在这茫茫荒漠中,又去哪里找水呢?
燕京鸿无意中瞟了一眼远处的雪山,她依稀记得那座山叫做贺兰山,是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
有雪,那便有水。
有水的地方,那必然会有人居住。
“驾!”燕京鸿骑着马向雪山走去。
燕京鸿慢慢靠近贺兰山下,她已经可以远远望见远处的几顶帐篷和人烟的气息。
可当燕京鸿想要走入这小村庄中时,却发现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里所有的帐篷里都没有人影,燕京鸿探了探一陶土杯中的羊奶,发觉还是热的,可见这里的人都刚刚离开不久。
就在这时,燕京鸿忽然发觉这陶土杯的握把上居然沾染了一丝血迹,一丝非常新鲜的血迹,甚至还能在上面闻到细细的血腥味。
燕京鸿顿时感觉不对,她一边拔出了背负的红伞,一边大大的喝了一口热羊奶,便从帐篷外追了出去,她细细分辨了一下足迹,便跟着这足迹跑了过去。
过不多时,燕京鸿跑到了一处山坳,隐隐听到了一些哀嚎声,燕京鸿立刻冲了出去,发觉一个年老驼背的背影正面对着几十个村民,而那些村民大多都受了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还有几个已经死去的村民横在山石之中,那年老的背影逐渐靠近剩下的村民们,而那些村民的背后已是绝路,再无退路。
燕京鸿立刻一跃飞到了村民面前,问道:“乡亲们,这是怎么回事?”
一村民恐惧着指了指燕京鸿背后的那个人,燕京鸿转过头来说道:“老人家,你这样做,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但正当燕京鸿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却忽然花容失色,燕京鸿面色煞白,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师父?”
原来这年老驼背的婆婆就是燕京鸿的师父,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青衫冥妖:玛依努尔。
玛依努尔冷笑道:“好徒儿,有出息了,嗯?知道什么叫做行侠仗义了?”
燕京鸿不答玛依努尔的话,反而反问道:“师父,你这是做甚?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村民?”
“你师父我手痒了,想杀些人,怎么了?我现在杀人需要经过你同意了?你这什么见义勇为的玩意,是和那个烛龙教的那个风护法学的,是吧?”玛依努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什么?师父你在说什么?”燕京鸿说道。
“你不必装了,加入烛龙教就直接和师父坦白好了,可怜我花这么多精力来培养你,我的好徒儿。”玛依努尔冷冷说道。
“我没有加入烛龙教!”燕京鸿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呵呵,别装了,那一日,斩龙盟上,你装成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大汉,当我看不出来吗?就算你易容术再好,你的身形,你的动作,你都瞒不过和你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师父。”玛依努尔说道。
燕京鸿咬住嘴唇,不再答话。
玛依努尔突然狂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恨了烛龙教一辈子,自己的独门传人却加入了烛龙教,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吗!老天,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应吗!”
玛依努尔仰天问道,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全是杀意,她已经发狂,像一只野兽一样,野兽一旦发狂,就必须要嗜血才能平缓那凶残的兽性。
玛依努尔眼神突然瞄准了燕京鸿,燕京鸿知道今日师父已经在盛怒了,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心道:“溪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瞬间,燕京鸿脑海里已经有了想法,燕京鸿嘴角一笑,自言自语道:“你也一定会这样做的吧!”
燕京鸿的眼神中终于恢复往日的灵气和生机,她知道,现在只要做错一步,那身后的那些村民将必死无疑,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燕京鸿握着长伞便朝玛依努尔冲了过去,玛依努尔冷笑道:“小鸟儿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只见玛依努尔也举起了手上的铁杖,准备硬接燕京鸿这一招。
燕京鸿的武功从里到外都是由玛依努尔亲自教的,燕京鸿该如何出招玛依努尔都心里有数。
唯有一点,那就是燕京鸿的轻功不是玛依努尔所传的,燕京鸿的轻功是她父亲燕锦佑在燕京鸿年幼的时候就传给她了,燕锦佑的轻功在江湖上可谓是一门绝学了,玛依努尔虽说精通十八样武功,但这轻功的造诣却不是很高。
燕京鸿就是冲着玛依努尔这唯一的弱点,假意朝玛依努尔杀去,却在靠近的时候,一个“燕子掠湖”从玛依努尔身边溜过,往贺兰山上奔去,玛依努尔大怒,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耍过,就算当年的司空争鸣都要给她三分面子,谁知现在她的徒儿居然敢这么剽她一手,这让玛依努尔如何忍的了,“哼”了一声,便朝燕京鸿追去了。
燕京鸿见玛依努尔追了上来,心下又喜又悲,喜的是那些村民终于被她从玛依努尔的虎口下救出来了,悲的是她这样惹怒了玛依努尔,加上在玛依努尔的心中已经认定燕京鸿加入了烛龙教,这一下燕京鸿怕是凶多吉少了。
燕京鸿在这生死关头,突然想起了风溪云,心道:“如果是你,你也一定会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下这些村民的吧,你知道了后一定会很高兴我这样做的,但…但我日后,还能见到你吗?”
就这样,燕京鸿在前面跑,玛依努尔在后边追,二人跑到了贺兰山的最高峰上,这里终年冰雪,燕京鸿嘴唇被冻的发白,耳朵上也被冷风吹的红彤彤的,不由得让燕京鸿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而正是这么一个寒颤,燕京鸿的内力忽然发散开了,被玛依努尔一举追上。
燕京鸿索性不跑了,转过头来面对着玛依努尔,玛依努尔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燕京鸿,眼中充满着复杂的神情。
玛依努尔的眼睛里似乎有愤怒,有痛苦,有疯狂,有悲哀,还有一丝淡淡的悔意。
她们四目相对,一下子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燕京鸿首先颤抖的说道:“师父,我发誓,我正没加入烛龙教。”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的选择。”玛依努尔说道。
“选择?什么选择?”
“第一,想办法杀了我,然后你去加入烛龙教,和你意中人一起,遂了你的心愿。第二,你去将那个姓风的小子的人头割下来交给我,那我既往不咎。”玛依努尔说道。
“不,我都不会选。”燕京鸿斩钉截铁的说道。
“选!”
“我不选!”
“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说到这里,玛依努尔目中似乎一下子充满着悲哀,燕京鸿能隐隐从她的眼眶中看见泪水。
“既然这样,我只能清理门户了!”说罢,玛依努尔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朝燕京鸿一刀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