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云带着斗笠,漫步在风雪交加的昆仑群山中,此时的他已然胡须满面,岁月和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刻痕,他仰天望着矗立在面前的烛龙峰,欣慰的笑了。
虽说风溪云常常在问自己,他的故乡到底在哪,可当他一回到烛龙峰时,风溪云便知道,这里就是他的故乡。
风溪云坐在岩石上歇一歇脚,准备登山,他往地上抓了两把雪团,混着包裹里的馕饼吃了下去,他咀嚼着冰冷的雪和已经变的硬邦邦的馕饼,将其艰难吞下,就在这时,风溪云听见峡谷里传出了嘈杂的马蹄声。
风溪云听着马蹄声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由得抓住了腰间的剑柄。
“咦?那是谁?哈!原来是溪云。”
来的人正是江南先生陈龙,他后边跟着不少人,包括有尹红缨、杨红衣、戴钰笛这些老熟人。
风溪云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站起身来,笑道:“先生怎么来的怎么慢呐?我还以为您早就到了呢。”
陈龙指了指身后那一队马车,说道:“这不是去搞些采办嘛,几天后要来那么多人,更何况,今天是除夕夜呐。”
风溪云惊道:“今天除夕了?”
陈龙笑道:“不然你以为除夕什么时候,走走走,咱们上山去,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看样子比我还老。”
风溪云笑道:“没办法,几个月没停下来过,一直在草原上流浪着呢,没人看,那就懒得打理了。”
陈龙笑了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烛龙峰的确是又险又高,也不知道烛龙教的先辈是如何在这么一座险峰上修筑的栈道,谁也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人力财力,才能有这样辉煌的烛龙峰。
一行人大概爬了三个多时辰,终于登到了高处的平台,只听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啊。”
风溪云远远望去,见是张道纪和竹剑居士坐在远处的石亭里,张道纪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陈龙笑骂道:“教主,你看我们大包小包的把这些东西搬上山来,还不过来搭把手。”
“好了好了,三哥,来了。”张道纪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风溪云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什么东西啊,那么多?”张道纪笑着说道。
陈龙笑道:“都是些好酒好肉,你看。”说着,陈龙打开一坛酒坛子,张道纪一闻,喝彩道:“好啊!一闻就是二十年陈的绍兴女儿红!真是好家伙!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陈龙笑道:“这是韦子易托我给你送来的,为了庆祝咱们烛龙教今日中兴,特意送来的。”
张道纪笑道:“韦子易那边的好酒还真是不少,随便一出手就是二十年女儿红,走走走,快搬进去,外边风雪太大了。”
说着,一行人便将所有的家伙全部搬进了烛龙教的大堂内,烛龙教这几年已经衰败,整个大堂都掉落着零碎的石块,连以往常年都亮着的长明灯也早就熄灭了,风溪云和几个兄弟们分头将蜡烛点燃,火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大堂。
陈龙不由得感慨道:“我都有快二十年没回来了,当真是沧海桑田啊。”
张道纪拍了拍陈龙的肩膀,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想当年啊,司空教主还在,你我加上张二哥,一榕大师,咱们四兄弟一同在这边饮酒高歌,闻诗作赋,多少潇洒快活。”
“好了好了,我们也别伤感了,今天除夕夜,好好过,对了,我还买了几箱鞭炮过来,都是江南霹雳堂的货。”陈龙笑道。
“江南霹雳堂的?”张道纪笑道:“他们家的烟火的确漂亮,五彩斑斓的,好,咱们先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然后去放烟竹去!”
此时风溪云朝张道纪和陈龙高喊道:“教主!先生,吃饭了!”
张道纪拍了拍陈龙的肩膀,走到餐桌前,此刻这边只到了五十人左右,张道纪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由得笑道:“今日,没有江湖仇杀,没有恩怨情仇,只有一醉方休!”
“好!”
“一醉方休!”
众人纷纷呼喝应道。
竹剑居士看了一眼风溪云,喃喃道:“唉,真是越来越像了。”
风溪云很奇怪,不由得问道:“居士,你觉得我像什么?”
竹剑居士瞥了一样张道纪,说道:“你和他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了。”
张道纪听到后,苦笑道:“居士,你别说了,我这一辈子就是个悲剧,我可不希望这个孩子像我。”
风溪云内心感觉有些惆怅,他看着张道纪那满是沧桑的面容,眼神里充满着怜悯和悲哀,这个男人有着太多的故事………
风溪云举起手中的酒,朝张道纪一举杯,勉强笑道:“教主,不必多说,都在酒里。”
张道纪和风溪云碰了下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两个经历风霜的男人互相注视着对方,二人虽一言不发,却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也许就是属于英雄之间的交流。
千言万语,也不及一个眼神之间所传达的内容。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大伙儿打开了陈龙从江南霹雳堂买来的烟火爆竹,烟花在飞雪中炸开,绽放出绚丽的烟火,张道纪仰望着天空,星星和烟火相互交织,冷风一吹,张道纪的酒兴上来了,他醉呼呼朝风溪云喃喃的说道:“你千万不能成为我………千万不要……”
风溪云看着这样的张道纪,心头不由得感受到一阵凄凉,他完全明白,张道纪并不是喝酒喝醉的,而是他想起了那些值得回念的往事,将他迷醉了。
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