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有劳了。”琴姬深深一礼,仍然掩盖不住她脸上那股惊喜之意。
“呵呵,包在我身上!!”云天河拍着胸脯,大大咧咧。
交谈一番,了解清楚千佛塔的情况后,韩菱纱轻巧地打开一扇窗户,当先跃进塔内。“唉?这次不是我和问惑先走了吗?”云天河愣了一下,嘀咕道。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高僧居住之地,本来便不是那么‘危险’的···”柳梦璃笑笑。她极为自然地走到窗户之旁,只身形一晃之下,便已经置身塔内。
沉默的琴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发现自己竟然也没能看清‘那姑娘’的身形。稍后,她摇摇头,却是没心情探寻···
“哦···”
“走吧天河!”问惑拍了拍他的肩。之后,只见云天河上前一步,极为朴素地翻越过窗栏。“琴姬姑娘···在下先行一步。”
···
也许是有众多富户捐钱之故,此处千佛塔超乎众人想像的奢华!连沉浸在悲恸之中的琴姬都有一段时间处在茫然之中。
率先进来的韩菱纱最先醒来——也许还有见多了皇室陵墓的原因——向琴姬问清了目的地之后,他们便快步走向顶层。
巡游、守夜在千佛塔内的僧人们似乎警戒心很低的样子——当然,以这些武僧的武功修为,警惕性太高也只是给自己找罪守而已。但是这只是表象···潜藏在松散的武僧表象下的,是处处密布的警觉法阵、机关。若是不识货之人,一旦触碰便会令整座塔、乃至整个寺庙的僧人知晓···
好在韩菱纱极为精通机关之法;又在仙门中修习过一段时间,对阵法也了解很多。他们总算是安安静静地过去了。
悄悄将沿途守夜的僧人击晕,韩菱纱带着他们冲上了顶楼。甚至顾不得留意因为修为原因而落在后面的问惑。在她——以及众人想来,此时塔中也只剩下问惑一个清醒的人而已,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呃···跑着么快?”问惑苦笑不得地摸摸鼻子,“罢罢,反正只是最后一层——貌似也没守夜之人什么的?慢慢上去吧。”他整理一番纷乱的衣着,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同时···凝神感应。
“···阿弥陀佛。这几位施主···”一股迷迷糊糊,若隐若现的声音;一声轻叹传来,“是来为多年前的秦施主的那一桩孽缘···老衲竟然没有算到这个时候。若不是那几个隐晦法阵反应···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邪道侵入陈州、还平安到达千佛塔。”说着,老僧自嘲地一笑。
问惑保持速度不变;只觉一道隐晦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也许是年老之后,实在太过喜欢自言自语的原因。隐在暗处的老僧不停地说道:“那位满身哀意女施主···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了···但另外两位、以及上去的那个少年——犹若一团迷雾,完全理之不清。这位武功不高的青年更是不得了!一团虚空,容不得我丝毫探测···”
问惑双眼微眯,点点头:“这位老僧···便是‘原来’那位——夜间打开千佛塔一扇窗户,让韩菱纱她们能轻松进入千佛塔;让众僧事后无法想起闯入之人的样貌的,始终没有出现的人吧。”
楼梯不长,只听了几句老僧说过几句,问惑便已经来到了楼梯口的位置。顶层中,一道蕴含浓厚怨气、几分由难以控制的狂热而激发出的一丝恶毒的声音隐约传来:“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没什么可争的,毕竟相公生前,是我日日夜夜侍候左右,替他熬药穿衣,他也待我惜如珍宝。夫妻同心,心意相连,就算……就算他的病再也没法治了,这短短数月,不也如神仙眷侣一般——”
“不、不要说了!”琴姬痛苦地挣扎···
站在楼梯口,见那边气氛正火烈,问惑叹了口气,索性停了下来。“秦逸,早便死了吧?”他摇摇头。
那位老僧似乎走近了一点:“这是多年守在塔中的居士···万幸他们没有出手的意思。要是不得不出手,老衲可是真的丝毫都惹不起这样的人啊···阿弥陀佛。现在,也正可以让他们了结这一段孽缘罢。”
问惑眉头一挑:“了结么?对凡人来说的,真正的了结——轮回···”身后楼下,渐渐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
“求你……求你别再说了…我今天来…只是想给相公上柱香,很快就走…”琴姬痛苦地说道。
“走?是啊,你又可以抛下他,就跟从前一样。”
“不是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知道吗?自从相公去了,我怕他一个人孤单寂寞,每天都来这儿陪着他,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可你呢?!你抛下了他整整四年!不是四天、四个月,是四年!”
琴姬痛苦地直摇头,急切地想要解释——却被心情激动的姜氏生生打断。
韩菱纱猛地转过头来,似乎想要将留在楼梯口的问惑叫来。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呼呼地嘀咕:“算了!叫过来也没用···他不是一直都不想干涉别人的家事吗?!”
闻言,柳梦璃诧异地转过头去——入目正是眉头微蹙,情绪略显低沉的问惑:“菱纱···孰是孰非,也确实不是我们可以说的。”
云天河愣愣地看她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事态发展。
问惑摇摇头,站在原地。
···
“多谢……告辞!”上完香,琴姬似乎大松了口气,似乎已经将心中郁结许久的晦气散去。她的话语发泄般的落得极为干脆,似乎有一点与过去一刀斩断的意境——或者说,是终于可以略显快意地,远离‘恶毒’姜氏的轻松之感。
青丝垂下,遮住她低垂的头,她的面。她快步从问惑身边掠过,往塔下走去。
“走吧,菱纱···”柳梦璃轻叹一声,提醒道。
问惑待他们越过自己,再跟着走上。路途中,柳梦璃缓缓落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似乎想要抒发心中的郁结之气,他们轻声交谈着···
千佛塔下,不远处。韩菱纱似乎极力想要开解琴姬,但却没有效果。
反倒是琴姬‘豁达’地叹息几句,转开了话题:“此间事了,琴姬谢过几位的帮助···便由我履行事先的承诺,为大家奏上一曲吧。”
待一曲终了,琴姬飘然离去。韩菱纱他们情绪也有些低落,便直接回到了客栈中,继续休息去了。
···
同时。
一处黑暗、略显阴森的地穴中。
一个壮硕的身影慢慢被洞中暗淡的光芒勾勒——他懒懒散散地走到地穴中央,无声伫立。少顷,他猛地抬起手,举起一个葫芦状的器物···哗啦啦地水流声响起,一阵酒香飘荡···
“秦逸啊,都这么久了?你还在睡!再睡,你两位爱妻可就都找不到了哟!”他的声音轻佻地透着一番玩世不恭的意味。
地穴中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似乎是被他的回音震落的灰尘。
他继续默然不语,地穴中的黑暗掩盖了他的表情。
“再睡可就要出事了哟···可不只你这家伙的妻子们啊~!你自己怕是都要睡下去了!唉···看来还是要手动解除。”他施施然地收好手上的酒葫芦,凝神默运体内真元。稍后···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他蓦地大喝一声,双手结成禁法,狠狠向前一推!扑簌的尘土脱落声连连响起,一时间连他那本就朦胧的剪影轮廓都已经看不清楚。慢慢的,地穴中又恢复到似乎一成不变静谧中。
“···”他伸出手摸摸头,似乎有些尴尬。好一会儿后:“呃,好了,好了,你总算是醒了。”
地穴中央,一阵暗淡地流光闪烁——突然出现一处前坑···坑中正好躺着一个人影···
“咳呵···”持续的低声呵呼,犹如喉咙中卡着浓痰呼吸一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地穴中时明时暗的流光,一股极为诡异、恐怖的意境缓缓流转。
“···”他似乎被吓住了。
“嘁···躺了这么久,连起来都像个僵尸一样了···”
好一阵子之后,坑中的人影坐起。同时,地穴中的流光突地一亮——倒映出秦逸的样子···以及站在一旁,闭着眼睛、略显沧桑的中年人,
“···魏信小弟?”秦逸犹豫了一下,口中传出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