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妖祸
现在拿去打通门路的钱有了,还剩下一整贯,可以备点吃穿用度,不用担心下顿就饿死。
至于前身祖母的仇,那自然是要报的,但是不是在今日,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可不想招惹官府和牛庞背后的势力,要杀就要杀得悄无声息!
许招想,去县城喂马之后,应该也不会总回十八里乡,干脆锅也不买了,只买上一袋二米,就是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那种,又香,性价比又高。
一些脸盆水桶大粗碗等日常用物是要的,再买上一件正儿八经的棉袄,虽然也是旧的,好歹出去做工时穿上能看了。
又去药铺抓上点伤药,总不能这样伤痕累累地出去。
晚上回家,拎着二米到祥叔家,刚好祥叔这一日也从县城回来了。
祥叔名叫张子祥,四十多岁,在县城里给人打井。
递上二米,祥婶笑盈盈。
“祥叔,我想好了,跟您去县城,打通门路的钱我也备好了,要是那江家能收我,我就在他家喂马,总得赚钱养活自己。”
喂马江家每个月给八百文,先从学徒开始,等能独立养护马匹时,少说一个月也有一两二钱。
祥叔黝黑脸膛,高兴地拍着许招的肩膀:“好小子!好样的!”
看许招家里出了变故,很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了。
“明日我就替你去走动,你等我消息吧!”
在祥叔家吃了一碗二米粥,许招回了自家。
没有灯油,摸着黑,好在他买了一张旧棉被,今日不用受冻了。
一天下来,手里只剩下三百文,得坚持到跟祥叔去县城。
许招躺在黑暗中,胸膛里有一处跳动得蓬勃有力,让他根本不能进入睡眠状态,终于忍不住那抓心挠肝似的感觉,调出了面板,虽然修炼经验又变成了零,但是看到南拳大成几个字,心底莫名就多了几分勇气。
据他所知,整个十八里乡,把某项武学练到大成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只是听说猪肉铺的刘三郎在县城武馆学过几年,似乎成了炼皮境武者。
但就前身所能接触到的人,对武学这件事,实在是知之甚少。
好在现在有了生存手段,虽然只是去县城喂马,但是前途可一片光明!
许招心里美美地,终于产生了一丝睡意。
可能是因为白天干了好几架身体疲累,也可能是因为未来有了着落心态稳了,更重要的是因为南拳给他带来了底气,这一夜许招睡得特别好,醒来时候,天已大亮。
起床第一件事,赶紧回忆一遍昨日刚刚获得的南拳,生怕是黄粱一梦。
幸好幸好,拳法还牢牢地长在自己手上。
许招忍不住跳下床到院子里打上一套。
这套南拳共有三十六式,分三阶,每阶十二式,每一式又有六种变化。
南拳刚刚入门时,许招脑袋里印象清晰的仅有第一阶的十二式,拳谱上说叫马踏荒原,讲究的是个快稳,就好像骏马在荒原上奔跑,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十分畅快!
小成时明白掌握了第二阶青峰破云,大成时则更如那第三阶的名字所说,如蛟龙穿海!
横亘于海底的植物群、海底山脉直直被迎面击碎。
别的不说,这几个名字一听,就知道南拳并非池中之物!
确实是好东西,难怪前身祖母会把拳法缝在棉袄里,但是老祖母又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好东西呢?
许招把三阶三十六式全都演练一遍。
天虽冷,但只穿薄衣的许招却出了汗,一套拳打完,身心舒畅。
挥出去的拳脚之间,携带着猎猎罡风,显示出扛鼎般巨力。
刚收了架势,祥婶端着大碗走到矮墙边。
“咦?小招啊!你怎么会打把式了?”
许招噗嗤一乐,也不解释,只说:“胡乱练练!”
“哦,看着怪像样子的嘞!”
“你祥叔起早就进县城了,我看你一直睡着,就没喊你吃饭,一直在锅里给你温着呢,快喝吧。”
十八里乡的住户多半是农户,因此才叫乡,而不叫镇。红泥县所在的河上府冬日寒冷,粮食只能种一季,因此但凡有点手艺的,在非农忙时节,都会去县里或者旁的镇上找点活计。
祥叔就是有这么一门祖传的打井手艺,只是这些年来,红泥县发展缓慢,该打的井都早打出来了,活不多,钱给的也少,祥叔能找到的活,只够养活自己一家。
除了祥叔和祥婶,家里还有个两岁的女娃。
不是亲生的,至于是捡的还是买的,许招就不知道了。
“谢了祥婶。”
许招接过大碗,仰头喝下去,吧唧吧唧嘴。
怎么好像……差点意思?
恍然惊悟,没有油啊!
如今开始练功了,天天喝粥怎么能行?还是得想办法搞点脂肪来吃吃!
“对了,祥婶,昨儿跟您借的棉袄,被我蹭脏了点,我洗过再还您!”
“不用!小招,你拿来吧,你个男娃子,哪里会洗衣裳,给我吧!”
许招看祥婶一脸朴实模样,不像客气一下而已,也不扭捏,就把昨日的棉袄取来还给了她。
祥婶抱着棉袄和大碗回屋,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娘嘞!
这一片一片透红的!不会都是血吧!
许招回屋穿上新买的旧棉袄,揣上一百文铜钱,出了门。
十八里乡只有一条主街,叫横街。
许招打算去横街上买点肉,然后再去看看姐姐,前天自己走后,怕是姐夫在家要闹。
今日横街上很热闹,许招走近,许多人围在一起起哄。
许招过去看,一群乡民中间,一个身穿艳丽薄衣的女子坐在结了一层薄冰的地上,衣衫不整,发丝散乱,十六七的年纪,他不认识。
一旁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拽着女子的手臂要把她拖走,那女子却不肯走,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不嘛!客官就再多喝一杯!奴给您唱个曲儿!”
这话一出,围观众人轰然大笑。
一十岁上下的男娃学着那女子的语气也说了一句那话,惟妙惟肖,旁人笑得更欢,可下一秒,一个大巴掌啪地落在了男娃脸上。
“胡学些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甭看了!滚回家去!”
打人的估计是孩子的爷爷,提溜着耳朵就把男娃薅走了,一路高声谩骂,也不知究竟是在骂谁。
男娃的哭声震天响,众人笑都盖不住。
刚刚的庄稼汉见拉不动那女子,气得伸手在她头上打了好几下,那女子却不觉得疼一般,仍旧念叨着那些青楼女揽客的话,疯疯癫癫。
“爷!上楼来歇呀!”
庄稼汉又怒又痛。
“造孽!造孽啊!小筝,跟哥回家吧!别在这惹人笑话啦!”
围观之人却不怜悯,仍旧嬉笑着。
“范冲!你不是说你妹子在县里织布坊给人做工吗!看你妹子长得好,原还想跟你家结个亲的!没想到啊!你妹子竟然干的是这等勾当!这怎么还让人给退回来了?”
范冲气得要去打那讥笑之人。
一旁老者冲过来拦住两人。
“别闹啦!大家帮帮忙,把小筝送回去!乡里乡亲的,不能这样看笑话!这孩子可怜,被妖魔害了,失魂啦!”
众人听了,更加忌惮,纷纷后退一步,谁还敢靠近?
许招却竖起了耳朵。
“张老爹!什么妖魔?”有人问。
那老者又说:“嗨!就是捉不到是什么妖魔啊!县里都闹开了,专门生食人魂,被食魂者,全都疯了!中招的已经二十几人啦!”
张老爹说着走上前,同范冲一起拉范筝起身。
可是刚一碰到范筝,她就好像诈尸一般,四肢挺直,用力挥舞,砸人如同石柱,以至于两个男的都控制不住她。
“快来人搭把手!”
众人害怕,好像碰她一下,就会被传染一样,于是纷纷后退,不敢上前帮忙,偏偏又想看热闹,也不肯远走。
张老爹叹口气,和范冲两人被打得头脸青肿,眼看就抓不住了。
倏忽间,范筝却突然松了力道。
范冲俩人扭头一看,竟是瘦弱的许招站在他们身后,两只手有力地掐住了范筝的两条胳膊。
张老爹暗暗惊奇,瘦弱的小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