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事
许招白天喂马捡粪,晚上练功养神。
他不断地熟悉着淬体圆满的境界,感受对自己身体和力量的掌控感,气息运转到体内各处时产生不同的感觉,一动一卧,都是修行。
本来皮包骨的小身板,已经长出了一层纹理分明的肌肉,皮膜强韧,铜筋铁骨。
许招对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十分满意,这也使他更加的渴望进步。
喂马当然只是个阶段性的谋生手段,等自己境界再高一些,必然要人往高处走,去更广阔的天地。
马粪味很快就习惯了,无伤大雅,关键是二手烟的浓度有点高。
几天相处下来,许招也渐渐了解了师傅赵秉这个人,有些懒散随意,倒是不跟他藏心眼,也不十分苛刻,天天把及时行乐挂在嘴边上。
许招跟赵秉讲吸烟有害健康,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生殖系统都会被破坏,赵秉一边往烟袋锅子里塞烟丝一边说:“是吗!说得还挺有道理,要不要来一口?”
“我跟你说!你讲的那些系统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玩意嘿!一口忘忧!两口销魂!三口登仙!!”
是夜,许招练功从亥时一直到寅时,喂完第二次马才休息,睡得很香。
虽然系统可以替他肝经验,但是他还是需要一些亲身体验,下一次加经验的时候可以更加有的放矢。
早上,赵秉用枕头砸醒了许招。
“臭小子!这才几天就偷懒!早上竟然不起来喂马了!快起快起!”
许招起了身,简单洗漱,开始搅拌草料,喂马。
赵秉蹲在他身后抽着旱烟看着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就稍微指点一下。
有了许招这个能干的徒弟,赵秉实际上轻松了许多,每日只要负责抽烟和看许招干活就行。
见许招做事伶俐,又不偷奸耍滑,赵秉着实满意。
“等吃完,把那匹黑色的母马牵过来,跟大力放一个栅栏里。”
赵秉吧唧着嘴。
“哦,为啥?师傅?”
大力就是那匹公马,长得英俊高大,枣红色的毛发均匀有光泽,飘逸鬃毛更显威武,几日喂养下来,它同许招似是已经有些熟识了,没事还跟他撒个欢,许招也很喜欢这匹马。
“咳!你今年十几了?”
许招不明白赵秉为啥问这,随口答道:“过年就十七了。”
“嗯。”赵秉点点头:“那没问题了,等会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啊?”
许招喂完马,照赵秉的吩咐把黑色母马牵了过来,跟大力关在一个马棚里。
“她叫小静!”
赵秉说。
大力先是冷静地看了小静两眼,绕着小静走了两圈,然后就伸着脖子转头去闻小静的屁股,小静咴咴地叫了两声,大力突然撩起两只前蹄站起,趴在了小静的屁股上。
额这……
虽然许招的心理年龄早已成年,这景象还是极大地冲击了他的视觉。
控制不住地两颊发烫。
“老赵!你这贼老头太过分了,你让我看这干啥!”抱怨一声,赶紧跑走。
身后赵秉传来嘎嘎嘎的笑声,不知道是看大力和小静太起劲,还是因为捉弄到了小徒弟。
但赵秉也没有高兴多大一会。
后院小门被人推开。
是管事。
“老赵!傻笑什么呢!不能笑了,家里死人了!快把这些白布挂上!”
赵秉起身,接过管事手里的一堆白布。
“操蛋的,又谁死了?”
“小姐。”
管事说:“还有她带回来那个道士。”
“哪个小姐?”
“年头刚新婚嫁在新南府那个!晴蝶小姐。”
“哦。”赵秉思索了一会儿:“晴蝶小姐啥时候回来的?”
“早上回来的,这会就没了。”
“就是因为她带回来的道士?”赵秉问。
“什么狗屁玩意!”管事愤怒地骂道:“还说是什么青羊观的内门弟子,跟小姐吹嘘他多么多么有本事!结果还没动手,就被那家伙发现了,一招就给除了!害了我们不说,连累小姐丧了命!”
两人相对而立,默默无言,有风起,遍地萧索。
赵秉突然把烟袋锅子使劲往门框子上一磕,咣一声响:“什么时候轮到老子!真他娘的受不住了!!”
“不要乱说话!快些干活!”
管事叮嘱一句,就走了。
赵秉又把许招喊了出来,让他爬到梯子上去挂白布。
大力这时候已经运动结束了,小静回了自己的栅栏,趴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大力则四蹄轻快地在马房里绕圈小跑。
许招按着赵秉的吩咐干活,心下凄然,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亲闺女死了,叫江老爷这年还怎么过!
许招并不清楚江家小姐的死因,听赵秉说是得了疾病。
许招心里画了个问号,他家的老管事之前也说是疾病暴毙,这江家是不是多少有点邪门!
院子里还有堆积的白雪,与梁上挂着的白布交相辉映,再望望四周,几乎没有任何有色彩的东西,许招心里也闷闷的。
一整天,前院并没有传来吹拉弹唱办丧礼的声音。
死个人,静悄悄的。
白布挂了一天就拿下来了。
许招很纳闷。
赵秉说:“诶!顾不上!死的人多了去了!”
晚上,许招亥时起床喂马的时候,听见赵秉屋里传来吱吱扭扭摇床板的声音。
许招一惊,往马棚里看,小静和她的闺蜜都在,那老赵这是?
好一会,才听见一个女声。
“哥、哥,你带我、跑吧!”
老赵一边哼哧哼哧的卖力,一边说:“跑啥?跑不了!你以为、这外边、没有人、盯着呢!一出门、就被、抓到了,嘿、嘿!”
“我真的是受不了了!白天给那老东西送茶,被他拍了一巴掌,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女人断断续续地抱怨着。
“我不跑!”赵秉说。
“反正我是不想活了!出去了也没地方去,早晚一刀!只要在临死之前,能天天都乐呵乐呵,就够了!”
“你想要钱,你天天晚上都过来让我弄几下,我把这辈子攒下来的钱都给你!”
许招默默地呸了一声,这老头简直是要疯!
一点也不要他那张老脸了!
实在听得尴尬,干脆把耳朵堵上。
这江家绝壁有大问题!
刚死了个管事,又死了女儿和什么青羊观来的道士,不办丧礼,好像所有人都对这死亡习以为常,屋里老赵抱着有朝一日必死的决心,日日行乐。
问题的所在就是,前院!
有东西在!
许招回屋里摸出了那把匕首,蹲在后院小门旁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人影从老赵屋里出来,一边快步往出走一边系衣领的扣子。
跑到小门,轻手轻脚摘了门栓,正要迈步出去,门边阴影里呼地窜起来一个人,寒光一闪,匕首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同时被扣住了口鼻。
许招低低地说:“不要挣扎,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那女人吓得全身颤抖,也不敢点头,只拼命地眨眼。
“前头那东西,是个啥?”
“是……是猪……”
“几个?”
“兄弟……三人,加上大嫂和她家六个崽子……”
“吃人不?”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