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披夜袭蚺熊
密云丹的名字来源于服下后的感受。
一股股绵密悠长的力量从中心扩散开来,每波力量都很轻微,轻微恰到好处,让身体感到微微酸痒,却不至疼痛,回味无穷。而力量又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连绵不绝,韵味悠长。
怪不得都穿密云丹炼化快速,这炼化药力的过程比起其他丹药,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何毕紧闭着双眼,密云丹虽然不会造成伤害,可他积伤积疲的身体此刻却对丹药有了反应,密云丹每次冲击,他都会感到一阵电击般的疼痛,这疼痛并剧烈,但一次次的出现却十分挑战何毕的神经。
“呼!”
何毕深呼一口气,努力对抗着这种感受。
这就是以修代养的代价,每次提升都会为自身带来痛苦,尤其是最开始时非常难熬,而若是中途放弃,那些积攒的伤痕劳累又会一次性全部奔涌出来,自己反倒会成为重伤。
药力仿佛一遍遍冲击海岸的潮汐,何毕感到手指有些麻木,而后又传来一阵疼痛,何毕感到有些东西破碎了,大喝一声:
“开!”
第十个窍穴应声开窍,何毕顿感身周疼痛小了几分,力量渐渐复苏。
密云丹的药力仍在发挥作用,仿佛绵延不尽,何毕继续提炼着药力,冲击着周身窍穴....
明月高悬,雨丝打在脸上,何毕缓缓睁开双眼。
“十三窍了。”
何毕悠悠叹气,多日积累,加上灵珠草和密云丹的强大药力,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自己半日连破四窍。
但看着眼前坐在圆石上的少女,一头青丝如瀑,精致的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醒了,看来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以修代养的艰难沈清岚有所耳闻,面前这个少年半日前还是一副将死的模样,现在已是一点伤痛看不出来。
这种天赋,放在沈家也是天才级别的表现。
“我需要把你的眼睛蒙上,不能被你知道秘境的确切位置。”沈清岚开口说道》
何毕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有聚气丹吗?借我两颗,之后会还给你。”
聚气丹是帮助武者恢复炁流的丹药,一般武者身上都会带几粒备用,沈清岚神色怪异,她拿出玉瓶,从中取出两枚丹药递给何毕,问道:
“丹药毕竟是小事,我必须保证你不知道秘境的位置。”
何毕接过丹药,走到深潭旁,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一条通路了。”
说罢,纵身一跃,跳入了深潭之中。
“你疯了?这水可凉得很!”
沈清岚急忙看去,但少年已经顺着来时的涡流一路向上,好似一条跃上青天的锦鲤,逆流而去。
河水冰冷刺骨,严寒瞬间席卷全身,他的全身毛孔一齐收缩,肌肉止不住地颤栗,但他早就经历过更加可怕的月河,这条激流河虽然寒冷,却在承受范围之内!
他闭上眼睛扎入水中,感受着冰冷的河水从自己的身体走过,寒意深入何毕骨髓,却又与他体内的体内的炁产生了微弱的联系。
“水之炁几乎没什么消耗,但阻力减少了不少。”
呼!吸!
何毕的呼吸渐渐匀称,他感受到河水中徜徉的一道道浓郁的水之炁,身体好像溺水之人得以呼吸,拼命吸收着来自外界的水之炁。
他不知道,沈清岚依靠秘境修炼使用了一种名为引炁法的神通,而自己与河流接触交汇,竟然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接引河流 1/100】
眼前小字闪过,何毕喜出望外,再次顺着激流河顺流而上。
......
激流河岸,一个少年缓缓从激流河中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对如墨的眸子炯炯有神。
少年的白袍全被被水打湿,但随着他一步又一步,衣服上和头发上的水汽竟然开始渐渐消散,一道晚风吹来,少年长发飘摆,一身白袍迎风猎猎作响,道道白汽环绕身周,竟有些许仙人之意。
【接引河流 7/100】
“这激流河非同寻常,即便我已经用炁护住身体,时间久了肌肉仍会冻僵。”
“只可惜接引河流不能一次完成。”
水炁流转,将身上的最后一滴水消散掉。何毕轻展身躯,不过半日光景,蚺熊很可能还在河岸附近,趁他病要他命。
他要打蚺熊一个猝不及防。
何毕依稀辨认着山峦,他在翻滚下山时没能一睹山坡的全貌,此刻也找不出当初那道山坡。
至于河岸,他虽然印象深刻,但河岸的辨识度实在太低,他努力描绘着记忆中的卵石与惊涛,试着将记忆的图画嵌进画框中。
这里不对,这里也不对,等等,这块石头?
他找到了一块卵石,一颗圆滑的卵石,只有鸡蛋大小,静静躺在河岸边。
真是奇怪,湍急的河流和高耸的山峰他没认出来,看到这块卵石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这块卵石仿佛是从他记忆中抠出来的,第一眼就将他整个吸了过去。
“沿着这里上山,嗯?附近有鼾声。”
何毕悄悄踩在地面上,若是这鼾声来自另一只强大猎兽,他固然可以再跳入激流河逃跑,可也就错失了杀掉蚺熊的大好机会。
月光氤氲,照在那头猎兽脸上,布满棕毛的熊脸神情安逸,一只臂膀消失不见,显得极为不协调。
“竟然还在这!”
何毕心中大惊,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半日时间已过,这只蚺熊的手臂竟然完全没有恢复。
蚺熊当初的恢复能力何毕早就见过,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恢复速度,但伤口怎么也不可能和当时一模一样。
他望向蚺熊的尾巴,那条蛇尾此刻像条长绳,软塌塌搭在蚺熊身后,与其说是睡着,更像是昏迷过去。
“莫非这只蚺熊当初为了追我,也冒险跳入激流河,但是没料到激流河如此寒冷,蛇尾受冻,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治愈。”
只一瞬间,何毕就将蚺熊至今仍未恢复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百兽谱》中有过记载,猎人在猎杀蚺熊之前,一般会先斩掉蛇尾,或是使用冰秘纹的武器使蛇尾失去活动能力,再击杀蚺熊。
何毕化出一柄月芒长刀,缓缓走近蚺熊,他尽力掩藏着脚步声,力求一击必杀。
然而计划跟不上变化,一只黑鼠从旁边窜出,一脚跳在蚺熊脸上,又一脚飞走,隐入黑夜消失不见。
蚺熊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缓缓走向自己的少年,先是一怔,随后眼睛睁得巨大,何毕居然从它眼中看出了兴奋!
“吼!”
蚺熊怒吼一声,三只熊掌扑打在地面上,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何毕猛扑过来,那架势要将何毕一口吞尽。
何毕同样吃惊,吃惊于蚺熊居然没逃跑,还敢朝自己扑来!
何毕曲腿沉腰,两只眼睛盯住蚺熊巨口,水之炁奔流瀑涌,莹白刀光流转,刀中似有江河奔腾之音。
“嗷呜!”
熊掌还没落下,莹月长刀便已经刺入蚺熊腹部。
只要想,自己立刻就能将蚺熊的脏腑搅成一滩烂泥。
但他没这样做,蚺熊已经对自己再造不成威胁。
月刃陡然炸开,漫天光屑飞舞,他迎上前去,一巴掌抽在蚺熊脸部。
“嗷!”
这一声怒吼屈辱中夹杂着疼痛,蚺熊张开大口,左面的牙根被扇断,白色的碎齿夹杂着红色的血液涂满了整张嘴。
它望向何毕,脸上满是震惊。
以它的见识来说,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是兽类巅峰,面前的这个两脚兽现在应该更弱才对,怎么比之前见到时还更强了?
蚺熊再次怒吼一声,它直起身,像是要与何毕决一死战,何毕自然不想和他换伤,刚刚后退一步,就见着这只小山似的猎兽转头跑掉了。
“这畜生学得还真快,我早上才用的招数,现在就会了。”
何毕感到又吃惊又好笑,立刻拔腿跟上,四条腿时自己都跑得过,何况现在?
拐过怪坡,钻过密林。
何毕停在一处山洞前,几息前蚺熊钻进了山洞,睁眼望去,山洞中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出名堂。
“麻烦了。”
自己可没有夜视的手段,这山洞中说不定还藏着蚺熊的伴侣,贸然进入,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自己又不想放弃,没选择杀掉蚺熊正是为了它的巢穴,若是等到蚺熊伤势恢复,自己能否战胜恐怕还两说。
“有了!”
何毕一拍手,敲定了主意。
他走去旁边树林,先捡了些树枝,又用水刃砍断几棵小树,在山洞口架起一个火堆,脱去长袍当成扇子,将浓烟向着洞中扇去。
果然,在他扇风不久后,山洞内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随后是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何毕轻哼一声,一脚将柴火踢入洞中,燃火的木枝滚动,火光露出蚺熊狰狞的脸。
只有一只蚺熊。
何毕冷哼一声,蚺熊这次没再露出腹部破绽,而是平趴在地上朝自己扑来!
“真慢。”
他后跳一步,闪过蚺熊的撕咬,空中旋动,莹白长刀从蚺熊头顶直刺而下!
白浆迸溅,长刀化为碎镜。
何毕踢开熊尸,举着火把朝洞中走去。
洞内静悄悄的。
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映照在何毕的脸上,洞穴内传来一股腐臭味,让他不禁捏紧了鼻子。
蚺熊的巢穴由干草铺就,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尸骨,有些已经发黑,不知在里面度过了多少年岁。
在巢穴正中躺着一枚白色的蛋。
这枚蛋高有两尺,表面游走着蛇形纹路,正是蚺熊蛋。
除了这枚蛋,巢穴中还有什么?
何毕捂住口鼻,开始翻找起蚺熊的巢穴....
骨头,碎银,玉佩....
一把短剑,短剑上绣着花纹,何毕摸着剑刃,这把剑做工了得,放在铁匠铺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
何毕继续翻找,蚺熊的生活环境不错,干草下还放着一件精致的蚕丝软甲,刚刚那柄短剑本就不错,用来割这件软甲,居然割不出一丝伤痕。
他举起软甲,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喜欢,拿还和自己一比,却又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件软甲太小了,就算当做背心,自己也穿不上。
蚺熊巢穴似乎再没有更多值钱的物品,何毕在眉心施放出一团月光,做最后的清理。
亮起后,蚺熊巢穴更显得吓人,到处都是人和兽的尸骨,他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一块黑色的骨头上,月光照在上面,居然被完全吸收掉。
“也许又用。”
何毕嘀咕一声,还是将它收了起来。
他抱着蚺熊蛋,走到山洞口,棕色熊尸还在那里躺着,看向远山,太阳已经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