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老套无聊的故事啊。”

　　听刘虎二说了半天的吴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其实吴恒用一句话可以概括：

　　在虚灵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然后就被赶了出来。

　　故事本身很无趣，但故事是有价值的。

　　吴恒从中窥得了不少虚灵山内的情报，算是对那个久仰大名的神秘地方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在刘虎二口中，那是一个不会缺阴骨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个极度现实的地方。

　　资质好的人，待在内山之中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着数不清的资源提供给他。

　　而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就需要频繁地劳作来换取一点点资源。

　　按他的说法，其实他在那里过的，比起外面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还想回去？”

　　刘虎二自嘲笑道：

　　“不回去又有什么办法呢？阴骨这东西，沾上了，还有谁能够脱身吗？

　　“你可能出身优渥，没经历过没有阴骨的日子。那种日子……我真的死都不想过了！”

　　他没说谎。

　　吴恒确实能从他眼中看到那种几乎被逼疯的绝望。

　　“我不缺阴骨。但我也确实不是虚灵山的人，所以你算是求错人了。”

　　轻叹一声，在对方猛然瞪大的惊恐眼神中，吴恒痛快了结他这草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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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最后一批过来购买阴骨的客人，吴恒还没来得及清点今日的收获，就见一个有些肥胖的，带着粉色圆帽的男人慢悠悠走了过来。

　　吴恒脸上笑意收敛起来，上下扫了男人两眼：

　　“张叔。怎么，有事？”

　　这男人姓张，是灵盘上人的朋友之一，最开始卖阴骨时，客源几乎都是他介绍过来的。

　　吴恒也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里……是个利字当先的生意人。

　　老张点了点头，语气微妙：

　　“听说……灵盘那老东西死了？”

　　“是啊。师傅他急于求成想要突破练气四层，可惜反而引动灵气失控，葬送了自己。我劝过他，但他不听。年纪大了，确实不应该这么冒进啊。”

　　吴恒嘴上说着惋惜，眼神却冰冷一片。

　　老东西，你也想死吗？

　　老张假惺惺地掉了两滴灵气汇聚的水珠，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眼下他死了……只剩师侄你一个人了，还打算继续卖那东西吗？”

　　吴恒眉头轻挑：“怎么？其中有什么门道，是我不能卖的吗？”

　　“门道想来你也知道，这东西见不得光，经不起查，自己注意点就好了。不过纵然我和灵盘有着交情，有些话我还是得提前说上前来。”

　　“您讲。”

　　老张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

　　“这片地方，是有主人的。不然你以为，在虚灵山眼皮子底下，这黑市怎么可能存在这么久？”

　　这他当然知道。修仙世界里，任何一方能够长久留存下来的势力背后一定是有靠山在的。

　　听别人说，他们所在黑市背后的大人物好像是个女子，来历相当神秘。

　　吴恒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那位不让卖阴骨？”

　　老张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开口：

　　“当然不是。只是……那位大人给我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提供一个容身的地方，我们自然也要表示一下。”

　　这下吴恒听懂了。

　　这是来敲诈提成的。

　　见他面色一黑，老张连忙补充道：

　　“这事，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之前灵盘在卖的时候，也是要给那位大人分润好处的。现在你算是继承了他这间破店，我怕你不懂规矩，才特意来提点你两句。”

　　吴恒强压怒气，问道：“既然您这么说了，要几成？”

　　老张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三，随后又舔了口上唇，比了一个五。

　　“这是什么意思？”

　　“寻常的货嘛……收三成。但阴骨不一样，它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要收五成。”

　　吴恒深吸了一口气。

　　五成！他妈的足足一半啊！

　　我说怎么在老鬼身上搜到的灵石比预料中少那么多呢，合着全被老张拿走了是吧？

　　好好好！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规矩，是张叔你们定的，还是那位大人定的？”

　　老张明显不悦。

　　这什么话，不信任他是吧？

　　这价格固然不是大人定的，但放眼整个黑市，任吴恒去问任何一个人，都是这个数，只高不低。

　　这就是老张的自信！

　　他给的价永远是最低的。

　　“你要担心是我在抽中间费。当然可以找别人，看看他们那里拿的是不是比我还少？”

　　老张一脸冷淡地哼了一声。

　　“不不不，张叔。我只是一时间被这数字唬住了，毕竟嘛，你也知道，阴骨这玩意弄来不容易，一下子抽那么多，我心疼啊！”

　　“心疼就别交钱，到时候，没了大人庇护，你看看虚灵山的人需要花多久找上门来？”

　　“交交交，当然得交。”

　　吴恒很是识相地给老张塞了一块最低级的次品阴骨，一脸诚恳：

　　“我就是想问问。这阴骨，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以至于在咱们黑市都要特别对待。”

　　黑市，黑市，卖的本来就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为何偏偏就阴骨要加两成呢？

　　老张收下阴骨，面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这事吧，其实还是看虚灵山的态度。像外边那些抢劫走私来的黑货，哪怕里面有虚灵山的东西，他们也不会深入追查。只需要面子上应付过去就行了。

　　“但阴骨这玩意，就像是虚灵山命根子一样，一碰它都发疯，谁来都被它咬上一口。”

　　吴恒追问道：“可为什么呢？阴骨除了缓解火毒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吗？”

　　老张沉默片刻，招了招手。

　　“你附耳过来。

　　“我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做不得准，但也许还真能解释他们这么重视阴骨的原因。

　　“据说……练气后期的大人物，想要晋升筑基，必须要有一块足够高阶的阴骨相助。

　　“他们对于阴骨的绝不容忍，其实是在防止云州出现一个不属于虚灵山的筑基大能！”

　　吴恒沉默良久。

　　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足够高阶的阴骨，吴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从鸦神手里得到的那块暗红色阴骨。

　　不知道那个够不够高阶。

　　但筑基啊……离自己现在还是太过遥远了一些。

　　那是真正寿元翻倍，踏入长生的门槛。

　　他现在要做的，是先走到那个门槛前。

　　再去思考如何跨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