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过寻亲,按照母亲给的地址去寻找,却被告知没有这个人。大掌柜为人也算谨慎,特意请陈过丢下住址,于是陈过丢下上清院的住址,去逛逛利人市。
中午的啃着从观里带出来的馒头,下午又去了都会市,据说这里也很热闹。
陈过看来这到处都很新鲜,路边时有各种好吃的,什么茯苓糕、豆汁、冰糖葫芦、胡饼、毕罗(注1)、寒具(注2)、甚至还有酥山(注3)……。陈过买了一个冰糖葫芦,边吃边想,要是宝丹童子在就好了,大有口福,可惜他回上清派去了。
陈过又到皇城边上绕一圈,这才往回赶。
趁兴而去,回程并不无聊,少年喜滋滋地看着这当世最大的城,与希夷城完全不同的风貌,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站住!小娘皮。”
“别跑!”
不远处传来喊声,打破了安详喜乐的街景。一个身影,从身后迅速窜出去,抓他的衣角,陈过一让,自然没抓住。
“道爷!救我”
一个异常漂亮的姑娘,惊恐地,哀求陈过。
那姑娘金发碧眼,长而椭圆的脸蛋,高耸的鼻梁,深凹的眼框,绿色的眼睛,显得非常立体完全,但穿着打扮是典型的赵人,穿着束腰的衣裙,显得腰细胸挺。大概是因为剧烈跑动的缘故,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眼中透着恐惧、哀婉。
一大群人围了过来,服饰居然是统一的。看到一位年轻道人护着那个小娘,倒也不敢造次。
其中一位武者打扮的人上前,微微拱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陈过,见道袍洗的旧烘烘,挽着道髻,简单乌木横叉,一看就是学生,最近上清院来了不少外地的道士学生。
他不耐烦地对陈过道:
“这位道爷有礼,我们赵尚书府上的,后面那位小娘使我们家走失的婢女,请让让。”
本来旁边围着好大一圈人,一听是赵尚书府上的,立刻往后退。
“又是赵尚书府上的……。”
“这外地人不知道赵尚书的厉害……。”
“赶紧走……。”
……。
那小娘抓住陈过的道袍,大声抗争道:
“我可不是你们府上婢女。道爷,他们骗人……。”
陈过一看,这个赵尚书府上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陈过回了一个道礼
“福生无量天尊,姑娘说不是,我们还是到衙门去说吧!”
那武者脸色一冷,道:
“你是外地的吧,我劝你赶紧走开,莫管闲事,一会我家少爷来了,你可就要倒大霉的……。”
话音刚落,从街头传来马蹄声,一个锦衣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头戴紫金冠,一身亮闪闪的锦袍,长得也很帅,就是脸色略微发青。众仆赶紧上前见礼,七嘴八舌说着现场情况。
那少年斜着眼看了看陈过,转头对武者道:
“怎么,就这个道士,你们也搞不定?还要少爷我亲自出马?”
“他玛德,老子平生最恨就这些道士,赶紧给我滚,滚回你老家去。”
陈过一看这人就是一个惯坏的二代啊,就护着小娘缓步后退。
“怎么?你知道爷爷是谁?明天就革掉你的道籍,你信不信!”那少年手指着陈过,都快戳到脸了。
陈过准备一开打就拿下少年。但少爷边上有两个高级道士在边上虎视眈眈。陈过缓缓移步上前道:
“这姑娘说不是你家的人,我们去官府去说。”
那锦衣青年不怒反笑,
“官府?爷没时间……。”傍边的一个中年道士,上前把他往后一带,另一人也往前一站。
“打,打,打死我负责。”几个武者上前把陈过和小娘围住。
陈过暗叫可惜,他准备雷霆一击,先拿下那个少爷再说,遗憾这护卫很有经验。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串铃声,随着滴答滴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赵小宝,你他妈滴又在为非作歹”
一声娇斥,陈过看得不由一愣,这几匹马上坐着都是奇装异服少女。
为首的更是妆容奇特,眼眶似被火烛熏过,樱桃小嘴涂的紫色的唇,上衣裸露出整个白嫩的肩膀,胸器微露,中间束腰,中裙,长马靴,白皙的小腿外露。
骑着的那马也是一匹血统纯正,通体乌黑的龙马。
那少女纵马一个猛冲,在锦袍少年立马停下,锦袍少年赫然后退。
“赵星儿,又是你,少管闲事。”赵小宝顿时恨得牙齿都咬碎了,却又不敢多说,转头上马。
那赵星儿挥起马鞭就抽,那锦袍少年拔转马头就逃,怎奈马鞭如影随形,少年中了几鞭,疼得哇哇直叫。两人一跑一追,顿时一路鸡飞狗跳。
那奇装少女边上几位随从也是着装大胆,妆容奇特,在马上对准几个仆人武者一顿猛抽。顿时做鸟兽星散,恨不得多两条腿,撒腿就跑,被抽的,自认倒霉,更不敢还手。
“秦国女侠果然厉害!”
“秦国女侠行侠仗义!”
……。
陈过莫名其妙。边上的小手把他手一拽,牵着他也跑了。
这场祸事来得快,去的也快。
那碧眼金发少女拉着他穿街过巷,显然很熟悉这个城市。
跑了小半个时辰,远离大道,来到巷子。金发少女大口大口喘气,陈过看着异族少女一副娇憨的样子,不仅有些发呆,那少女发现陈过的呆像,不仅又挺了挺胸。
两人休息了一会。陈过问:
“姑娘你住哪里?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还要回白云观。”
那小娘又拉起陈过的手,道:
“走,不远了。”
陈过轻摔她的手,那小娘根本就不松手,拽着他就跑。不过半刻钟,来到河边的一个酒坊,酒旗斜树,上书:文君沽酒。效仿前代卓文君当街买酒的雅事。
那店掌柜长得跟小娘相似,也是金发碧眼的异族美女,但是看上去成熟多了。一出来,就把那小娘骂的要死。
“一天天不知道死那里去了,不见人,送个酒也不知道送没影子了。”
“阿姐,我被那个京城一狼盯上了,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遇见这位道爷……。”小娘说着说着就哭了。
那掌故一听,顿时大惊,既而大怒,道:
“啊,这个混蛋,敢动我妹妹,我就跟他们拼了。”
又对陈过抱拳鞠躬道:“多谢这位道爷相救,斯嘉丽在这次多谢了!”请他坐上,又让伙计奉上茶水。
然后让妹妹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原来这京城一狼,名赵小宝,是道部尚书赵子阅的嫡孙,因为打小资质问题不能学道,尚书府找过无数高人,最终也解决不了,最后延请很多武术名家教授武术。
尚书赵子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异常疼爱这个孙子,特别护短,因道部掌管天下道士道籍,又有黄庭卫为爪牙,这一职位权力在赵国是排的上号的。
这让孙子形成了天不怕地不怕,飞扬跋扈的性格,在京都城,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无人能制。
去告状的,基本要不是被整回来,要不就是整死了。久而久之这赵小宝就成了京城一狼,百姓官员都绕着走。
这次,酒坊小娘带着伙计去尚书府送酒水,给京城一狼看上了,一直追出来,幸好遇见陈过。
“不敢,这个陈过不敢居功,还是那位‘秦国女侠’的功劳。”
那小娘这是却破泣为笑,道:
“那位秦国女侠实际上是当今王太子的嫡亲女儿,被封为‘秦国郡主’,你别看她奇装异服,却经常行侠仗义,好为百姓打抱不平,因此人称‘秦国女侠’……。”
小娘泪水还没有擦干就叽哩哇啦说一大通,鼻子都吹出一个大泡泡。
这两位也是京城一大特色,京城一狼专干坏事,作恶多端,是坏得一批。
这秦国郡主更是难得一见的人物,经常穿着古怪,妆容更是古怪,喜欢高大的骏马,经常带着一批贵女在京城呼啸来去,遇到不平之事,不管是那个皇亲国戚,还是朝中重臣,肯定被她落得个没有面子。
而京城一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秦国郡主。
陈过听了觉得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见天色不早了,赶紧要回去,不然关了城门就出不去了。
这对姐妹哪里肯放他走,又说这城门肯定是关了,走不了,由她们安排吃饭住宿。陈过一看天黑了,确实也走不了,不如安心住下。
姐妹二人收拾酒肆关了门,做上几个小菜,倒了一壶美酒边喝吃边聊天。
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来这对姐妹祖上一直在北方边关地区定居,军人世家,妹妹斯嘉玉,姐姐斯嘉丽最早由父亲指婚给了同僚的儿子,一位边军军官的儿子。
长大后边军军官的儿子也变成边军的军官,常年在边关与柔然部落打仗,一直没时间完婚。
几年前斯嘉丽家也父母相继去世,她们无亲无靠,就来投靠夫家。
不料柔然的入侵成为常态,军官一直在打仗,打了几年,战争快结束了,军官在战场上牺牲了,姐姐还没有来得及成亲就又成了寡妇。
幸而军官的同僚给力,部队调防至京城,就带上了姐妹俩,为了生计又经营了一家酒肆,专门卖西域产的葡萄酒。
葡糖酒,在这京城算是很有特色的,又有边军军官的照料,总算可以稳定下来。
这酒陈过不敢喝,但经不起两位美人的劝,喝了一杯,满脸通红,就趴到桌子上了。
却说这京城一狼狼狈地逃回到赵府,气得吐血,在房间里拿着剑乱砍一气,也无人敢上前劝解。
直到这赵公子的堂弟到来。劝慰了几句,并说,不就一个美娇娘吗,明天哥带几个人去把她带到府里。
又问清楚是一家酒肆的小娘,那就更好办了。
“明天喊她来结账,算账算个三天三夜。”
这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