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想提醒少宗主一件事，刚才那名修士，姓王，是九鹿山王家的旁支族人。”
顾长季瞳孔微缩，紧紧盯着上官林，问道：“上官林……上官云飞是你？”
“侄子。”
上官林表情有些唏嘘，自己这个大侄子，曾经盛极一时，是当之无愧的修行天才，可三年前却突遭横变，体内灵气一扫而空，到现在也还只是练气三层。
谈话间，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回头看，道蕴冲天。
这是……又有人顿悟了？
只见神剑广场处一道玄光冲天而起，一道人影缓缓升起，沐浴玄光，面色冷峻，尽是充满着风沙的棱角，大写着坚毅。
他爱惜地抚着手中长剑，淡淡吐息，“神剑台上神剑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上官云飞轻声呢喃着，随后声音开阔起来，变得一往无前地自信昂扬与坚定，“从此，我名——上官汝成。”
“前尘过往，皆为序章，今日起，我便只是上官汝成。”
眼中似有沧海桑田逝过，岁月的痕迹在眼眸中留存，如是宿慧觉醒。
高高在上的人影如是仙神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伏拜。
顾长季听到这个名字，却似早有预料，淡淡笑着：“本以为觉醒了先天道体，这世间便再无敌手，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能有资格名与我并列。”
上官林：“……”眼皮子一跳，他偷偷打量着顾长季嘴角自信的笑容，心道：你确定？那可是大能转世。
……
紫竹剑林深处，两名老者相伴而立。
“老黄，你的手笔？”
“你说的哪个？”
“少他娘给我装蒜！”
“戾气别那么大嘛，”邋遢的黄老笑呵呵的，“真的，看你现在，被你那徒媳妇带成什么样了……汝成的事，是我做的，但顾长季那小子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苏一木沉默了，良久，才沉重地问道：“那，他还是他吗？”
“谁知道呢！”
“他说，不求来世。”
“是啊，不求来世。”
“所以，上官汝成也就不再是他。”
“是啊，不再是……”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苏一木暴怒。
随后又问道：“顾长季那小子，你想收作传人？”
黄老不语。
“你应该知道他师父是谁？”
天机老人的徒弟又岂是那么好抢的——至少明面上都是这么以为的。
黄老依然在注视着风的波动，不语。
“顾凌应该知道些什么，他不会同意的。”
终于，黄老开口，带着无限惆怅：“老苏啊，我没多久可以活了，老莫立下这神剑宗，护宗千年，这是我欠他的，但他当年为摆脱限制，断天机，除巫蛊咒言，可欠了我师姐不少……许多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但顾长季那小子……他可贼着呢，你确定他会听你的？”
“贼才好，说明不安分，而且…顾家人都倔。”
是啊，顾家人都倔，前面的十几年，顾长季的原身为了证明自己，可一直跟自家老爹对着干的。
“那顾凌呢，你当年怎么不选他？”
“顾凌天赋显现得太晚了，我这一脉，必须得要二十五岁前修炼到练气九层才有机会。”
苏一木：“……”
想不到连顾凌的天资也会有被嫌弃的一天。
夜半星引，野外荒原。
一口人工挖掘痕迹明显的“天然”温泉处，顾长季缓缓将一棵棵珍贵的灵药注入其中，南星草、玉泉髓、月华露、木胆石……
这百脉炼体术确实繁琐，耗费也实在是大，希望成果能让人满意吧。
顾长季望着渐渐沸滚起来的温泉，心里有些打鼓，稍稍用手试探一下，所幸温度并不算奇高。
于是衣带渐解，裸露出精壮的肌肉，在月光下线条明显，但还是感觉不太自在，他回头吩咐道：“李岩，离远一些。”
都是筑基巅峰了，神魂肯定不算弱，这点距离再怎么都能感知到危险了。
只可惜这门炼体功法修行起来较麻烦，任务系统也无从下手。
扑通一声，顾长季迅速平复心境，依照功法的修行步骤，开始冥想，同时调动灵气。
这一刻，仿佛深化山岳，身侧流淌的温泉也好像成了山中的涓涓溪流，慢慢渗入，涤荡着四肢经脉，为每一个毛孔所吸收。
慢慢的，顾长季的气息也变得岳峙渊渟起来，泉水迅速翻滚起来，宛若置身于风暴中心。
练气一层的躯体太弱，所以他只加入一半的灵药材。之所以这么急切，除了循序渐进，方便日后修行能够水到渠成，还是因为那噩梦般的两个字——晕剑。
万一下次再蹭剑飞行，摔了凭这副身体素质也能有个保障不是？
体内灵气飞速消耗着，与灵泉的药力共振。
远处的李岩脸色突然怪异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顺着他的目光……月亮之上，一道清丽的人影越山飞来。
洛青墨！
顾长季浑然无觉的样子。
突然，地脉震动，好似山体都要崩塌了，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从虚空中浮现，洛水玄鳖。
巨口轻张，一道水波急速飞射而来。
与此同时，几道人影从山林中钻出，个个身形如电，在黑夜中如魅影一般。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来不及反应，但顾长季却嘴角轻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玄武清河图瞬间将他紧紧笼罩住，硕大的玄龟将他护于身下，水波的术法根本难以近身。
但洛水玄鳖前来也是早有准备的，身躯不断地膨胀，身上似有黑色的焰火在流淌，将玄武清河图发出的光芒渐渐磨灭。
这时，匆匆赶来的洛青墨见状迅速祭出一柄神剑，赫然正是天剑殿上悬挂的那柄。
护宗神剑，镇海剑，一剑镇北海。
另一侧，李岩也是反应迅速，灵力挥洒间，如平地惊雷，阻遏住了那几个黑影一瞬，随后身形一闪，抓住顾长季的肩膀便逃。
回头间，剑光绚烂迷人眼，一剑插入玄鳖背。
咚！
山摇地晃，这只金丹期的洛水玄鳖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地，全然没了气息。
收拾掉了那几个小贼，洛青墨急切地赶来：
“师弟，你没事吧？”
“无碍。”
迎着对方黑夜里不自然的动作，顾长季这才恍觉自己尚还赤裸着，于是迅速拿了件备用衣服披上。
洛青墨背对着他，玲珑的侧影被夜风吹拂，“若非九鹿山王家找不到你，求到了你头上，今天可就真的不妙了。”
顾长季笑道：“是我安排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