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张晚成略加思索，迅速排除了两种方式，暗道：“算了，还是坦诚点比较好。”

　　太后听不听得懂梗不说，但那两位仁兄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组织了下腹稿，张晚成说道：“太后娘娘，按照大郑的礼制，陛下的皇陵需要大量的奴仆殉葬，如无意外，草民和陈圆圆也在此列。”

　　“你是想让本宫保你们两个一命？”阴雅德恍然道，“你大可放心，此事只是本宫一句话的事。”

　　“不，太后你误会了，我想要的是……”

　　张晚成顿了顿，声音骤然低沉，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天宫踏尽公卿骨，仙门遍挂圣人头！”

　　“所以，草民希望太后能鼎力支持我！”

　　此话一出，阴雅德表情错愕，恍若未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某人说错了？

　　“天宫踏尽公卿骨，仙门遍挂圣人头！”

　　张晚成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直抒胸臆：“我出生时，一群高高在上的老不死们争先恐后进言要弄死我。”

　　“加上这一次殉葬之事，已经两次了，我怎么可能不想着报复回去？”

　　他自问是个大器，却又小气的普通人，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简单逻辑。

　　阴雅德眸子定定地看着张晚成，反问道：“就凭你？你连百炼境都没有达到，也敢妄想复仇朝堂权贵？”

　　修仙十二境，百炼境是第一个入门的大境界，天赋平庸者，一般都能在十六岁之前达到。

　　张晚成微微一笑，略微恢复的精神力勉强探出。

　　“精神力外放？”阴雅德愣了一瞬，旋即目光深邃的道，“看来是本宫小看你了，但这又如何？”

　　纵然一般而言，唯有仙道第四境筑基境，才能做到精神力外放，可也只能证明张晚成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有极大的概率可以成为筑基修士。

　　可是，这天赋也不是最顶级的那一种，距离圣人还有十万八千里之远。

　　“娘娘英明，草民也知道单凭几句话，很难让娘娘全力支持我。”

　　对此，张晚成早有预料，话锋偏转：“我在长寒宫十八年，读了很多书，其中关于阴家先祖的书籍，反复翻阅多遍。”

　　“草民不才，人生唯二的目标，除了想报私仇外，也愿效仿阴家先祖，正所谓。”

　　“重铸人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阴雅德身子轻颤，望着肃穆庄严的某人，内心陡然升起一抹难掩的惆怅。

　　这一幕似曾相识。

　　十年前，也有一个少女，曾在她面前许下宏愿。

　　“妖圣未灭，何以成神？”

　　数息之后，阴雅德回过神来，手腕扬起。

　　一块碧绿色的玉坠悬浮空中。

　　“这是明河沙天的空间玉，你可愿进入试炼？”阴雅德表态道，“若你能活着回来，本宫允诺，如同相助武帝那般，全力助你！”

　　张晚成好奇地撇了一眼。

　　博览群书的他，自然清楚空间玉是什么。

　　千年前，天宫遗迹降临，有三十三重天之多，每一重天都蕴含无数大机缘。

　　而每一重天独有的空间玉，代表着入门的资格。

　　没有它，即使你实力再强，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机会探索。

　　张晚成想了想，缓缓摇头，在阴雅德略感失望之际，问道：“太后娘娘，不知你可有白岁天的空间玉，我打算挑战它。”

　　“你确定？”阴雅德提醒道，“进入白岁天的人，只有极少人能回来，即使那些返回的，从来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

　　“这些我在书上都了解过，白岁天是十三个灵品天里难度最高的一个，我只是想证明。

　　“我，张晚成，不是庸人，值得娘娘鼎力相助！”

　　说到最后，张晚成腰杆愈发挺直，满脸的少年意气。

　　“真像她……”阴雅德见状，眼中的追忆一闪而逝，“那好，我相信你。”

　　唰！

　　她挥挥手，碧绿色的玉坠，蓦然换成深红色的玉坠，形状如同心脏，慢慢地落入张晚成的掌心。

　　张晚成攥紧空间玉，并不急着开启，说道：“娘娘，在我试炼期间，麻烦你派人照顾圆圆。”

　　“你安心试炼，无论结果如何，本宫都保你们安平喜乐一生！”阴雅德铿锵有力的回应道。

　　张晚成放心了，手指在空间玉的棱角上用力一划。

　　鲜血渗入，黑色的漩涡随之而来，吞没了他整个人。

　　待漩涡消失，阴雅德抓起桌子的大猪蹄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嘟囔道。

　　“先祖在上，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吧唧吧唧……”

　　她机械地啃着大猪蹄子，渐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怔怔停住，眺望着某个方向，一声呢喃在院落回荡开来。

　　“丫头！”

　　……

　　白岁天。

　　一道黑影从裂开的天空掉落。

　　咚！

　　张晚成双脚重重地踩在泥土上，完美地保持了平衡。

　　“这就是白岁天？”他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诡异的是，他竟没有感受到半点寒冷，反而有点闷热。

　　这一点倒是和古籍上记载的一样。

　　三十三重天之间既有共同的规则，又有各自独特的限制。

　　譬如最平常的一条：进入任意一重天，至少削减自身二十年的寿元。

　　又或者某些重天，分男女的，只允许男的进，或只允许女的进。

　　以上种种规定，修行者们称之为——

　　天条！

　　身处天宫遗迹，必须要遵守天条，无人能避免。

　　“是原地不动等三天一过，还是去找找机缘？”张晚成暗暗思忖道。

　　白岁天对于别人来说，等同死路，对他而言，若是只求存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原因嘛，很简单。

　　他寿元多！

　　进入白岁天需要付出三十年寿元，离开的话，又需要六十年，加起来足足九十年。

　　而白岁天属于灵品天，只有凡人，或者百炼境、千岳境、万蜕境境界的修士才能进入。

　　四类人里，寿元最长的万蜕境，也只有一百二十，还没有张晚成一半长。

　　考虑了几秒，张晚成决定尝试探索。

　　命长就是任性！

　　他取出模拟书，拎着当板砖用，然后分辨了一下方位，朝着远处的雪山走去。

　　望山跑死马。

　　张晚成约莫走了两三个小时，却还走不到山脚。

　　但他不急，晃悠悠的走着，目光锐利地扫来扫去，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东西。

　　“咦？我的精神力？”

　　张晚成忽地顿住脚步，细细感应了一番，赫然发现自己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竟是莫名地开始快速恢复。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已然重回巅峰状态。

　　“附近一定有宝物。”张晚成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运气真好。”

　　白岁天何其辽阔，他才来没多久，就遇到了宝物，简直是欧皇开局。

　　咻咻……

　　张晚成将精神力散开，一寸一寸地搜寻地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