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许志恩，”张畅接过了话茬，“赵孝林、还有他妻子，牢里所有人都死了，一样的死法，一样的姿态。都是整个肚子都扁了，张大嘴像是被人从里面抽干了气。”
全都死了？
黄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营房看管呢？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吧？”
张畅脸色难看，像是回想起来了某些狰狞诡异的画面。
“他们倒是没什么事。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既然没什么事，耳朵能正常听见，可死了这么几个人竟然没人发现。这事儿还真是邪乎！”
怜明道士终于放下了手里抓着的鸡腿骨，用手抹了抹嘴角发亮的油光。
面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张队正所言非虚？”
“若真是这样，恐怕就得正视起来了。人肚子里的气是很珍贵的东西，作用大了去了。这样吧，道士我讲一个小故事。”
怜明道士先是砸吧两下嘴，将嗓子理顺当了，对着几人讲起了故事。
“北边庆州府的一处村落里，有一家猎户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叫三水儿。从小就学的一手好箭术，自从跟着他老爹上山开始，从来没有空手而归。”
“渐渐地三水儿长大了，更是不得了，身子骨壮实、箭术精准，即便是住在山洼洼里，也几乎顿顿能吃上肉，有些时候甚至还能打回来野猪这类凶猛东西。常在山里活动的人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这人总能打回来野猪在十里八乡出了名，连带着有好几家都想嫁女儿去享福。”
“三水儿父母跟他商量着的时候他还是腼腼腆腆任由父母做主，父母也就开始为他挑选良人。有一天他又从山上回来，却没带什么大猎物，反而带回来一只被射伤的狐狸，可怜兮兮看着他，灵动的跟人似得。三水儿一想自己也不缺吃的，善心一发就给救治了。而那狐狸也不走，就在家周边住下了。”
“他父母开始惊奇，后来就习惯了。可问题也慢慢开始显现出来了，原先无所谓的他也开始拒绝说媒，说什么也不肯结婚，搞得人家上门的人尴尬不已。甚至打猎也变得没那么积极。”
“这时候他们想起来自己孩子好像养了一只狐狸，心想该不会是狐狸成精了来报恩的吧，晚上还老能听见三水儿晚上偷偷出去。他们本想见识那千古佳话，终于忍不住跟着出去，却看见惊人一幕。”
“三水趴在了狐狸前头，那狐狸身上闪着白光，却没变成人，而是慢慢凑到了那三水的嘴边上，他父母就眼睁睁看着一缕缕白气儿被吸进了狐狸嘴里。三水儿直接就瘪了大半，看着比他上了年纪的爹还枯瘦。可一出月亮身体又变回了原状，浑浑噩噩地回去了。”
“他父母吓坏了，这才知道自己儿子早就被狐狸给迷惑了心智，打猎带回来只不过是个借口。他们连夜出去请了个高人过来，却发现那狐狸正是几年前高人追杀的邪物，可一碰面却发现那狐狸的实力突飞猛进，最后高人也折在了狐狸手上。”
黄霄砸吧砸吧嘴，怜明道士讲的倒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故事，只不过结局有些出人意料。
狐狸没有报恩，
而是把人当做了修炼的工具，硬生生吸成了人干。
问题在于那狐狸依靠吸人精气的方式追赶上那高人的修为，并成功反杀。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我知道了！”
伴着张畅这么一说，几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黄霄更是心中一动，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外，难不成张队正终于开窍，从中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结论？
张畅瞪大了铜铃大眼：“怜明道长的意思是说牢里有邪祟害人，并借人气修行！”
黄霄期待的念头顿时被掐灭。
怜明道士也错愕地看着他，几次三番张了嘴又什么都没说。
果然，张队正的脑子并没有他身上的肌肉那么好用。
黄霄无奈开口：“张队正侧重点错了啊！以张队正的浑厚血气，若是有异常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怜明道士的意思并不是说牢里就一定又藏了邪祟……”
“对对对！”怜明道士连连点头，抢着说：“道士我只是为了强调人这一口气至关重要！这几人家中最近都有人离世，冥冥之中身上也会带上些许变化，对某些歪门邪道之人来说是上好的材料。这恐怕是有人在搞鬼！”
张畅老实坐下，继续吃起东西来，只是看样子那些各色菜肴好像没那么香了。
孙诚若有所思，皱眉道：“可这几人中，至少有两个都和杨清水有关，会不会太过巧合？”
黄霄沉吟，
在脑子里将这几件事情强行并在一起来看，先前并未发觉的许多细节此刻看来却显得有些反常。
黄霄突然想起来：“昨晚的李幺呢？难道也同样死去了吗？”
看着张畅点头，怜明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嘞，这是杀人灭口，还要强行栽赃嫁祸给邪物啊！就是杨清水，这下肯定没跑了！”
孙诚得到答案，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欲言又止。
“黄师傅，”他开口喊了一声，颇有为难道，“实不相瞒，早在黑雾来之前，出了那两条人命，我就已经委派了一位文员前去县城里请官府前来查。可现在大雾弥漫，行动不便，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其间之事，还要有劳黄师傅了。”
黄霄脑袋里出现了当日那个身穿棉服手拿书笔之人的身影。
难怪这些日子里没见过李存生，原来出去请求外援了。
他看向怜明道士，看着对方对他不断变化摆弄的眼神得出了答案。
“故旧大可放心，此害定除！”
孙诚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发自内心浮现出了一层笑容：“如此甚好，甚好。”
而怜明道士则目瞪口呆的看着黄霄，想死的心都有了。
霄哥！
你会错意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要答应，也要先心里有底了再说啊！
怜明道士感觉自己脑袋发昏，却只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直到孙诚吃力地从桌子下拿上来一袋沉甸甸的东西，从中发出清脆碰撞声。
“那这八十两银子，就拜托给黄师傅了。”
怜明道士脸色僵住，变得极为精彩，甚至下一刻爆发出狂喜，内心对黄霄赞不绝口起来。
不愧是我霄哥，目光就是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