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白目送妙一走远，即使看不见了身影，也没有回头。

　　“李先生，公主殿下已经走远了。”祭酒冷不丁地说道。

　　瞥了眼他，李沐白没接他的话，“走吧，祭酒大人，不是说要带我去办公的地方吗？”

　　捋了下胡子，祭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急不急，武学的授课是在午后，还早还早，老夫只是想跟李先生聊聊。”

　　‘我跟你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好聊的。’李沐白也学他的样子一手放于身后，“祭酒说什么？”

　　“嘿嘿。”祭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先生觉得公主如何？”

　　李沐白不住地侧眼相看这个老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看你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竟然也是个lsp。

　　“李先生想多了。”察觉到对方的异样目光，祭酒急忙摆摆手，“老夫只是想知道李先生对公主的看法。”

　　“我的看法？”

　　“没错。”

　　李沐白背过身，往旁边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他，“我的看法很重要？”

　　“很重要。”祭酒的语气意外的严肃。

　　这老头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像是推销的？

　　低头沉吟了会儿，李沐白决定稍微保守些，“倾国倾城，温文尔雅，待人谦和，天资聪颖，更难的是有一颗仁爱之心。”

　　这些都是他之前在老牛摊子前买菜时，从那些唠国家大事的闲散人士那里听来的。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番话，祭酒的脸微微一抽，“李先生这评价倒是与世人无异。”

　　“祭酒话中有话啊，难道祭酒不这样认为？”

　　出乎李沐白预料，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点了点头。

　　“世人的评价中唯有天资聪颖和倾国倾城，老夫是认可的，至于剩下的，恕难苟同。”

　　李沐白眉头一抬，笑道：“那是不是按照祭酒的说法，公主是个杀人如麻，暴躁异常的伪君子？”

　　“诶诶，不至于，不至于。”祭酒低头轻笑，再次摆手，“李先生言重了。”

　　但旋即抬起头来，严肃异常，右手举起，食指和拇指靠近，留了个微小的缝隙，“也就比李先生说的好了这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真的是有跟没有都差不多。’李沐白忍不住摇摇头，“祭酒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如何？”

　　“什么如何？”李沐白有点被气笑了，他是真的搞不懂这老头到底想的是啥。

　　“李先生知道这些后，觉得公主如何？”

　　眉头一皱，李沐白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看向别处，好似不在意，“这些都不过是祭酒的一面之词，若真是如您说的那般不堪，那公主又岂会在民间有如此好的名声？”

　　“因为公主这些年都没有暴露自己的本性。”祭酒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他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凑到李沐白身边，小声说道：“而且，老夫能保证，这些年里公主的暴戾并没有消散。”

　　李沐白扶额，这种事情他老早就知道了。

　　“如何？”

　　“什么如何？”

　　祭酒有些急了，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高师风范，倒像是那些长舌妇，“就是李先生觉得公主如何？”

　　李沐白双手抱胸，沉吟了会儿。

　　从他和妙一的这几次接触下来，他还以为妙一不像是第三世界的时候那样。

　　当初他和妙一刚在一起前往中洲游历的时候都是极为暴力，视人命如草芥，动不动就灭人全家，后来在李沐白的调教下才开始有好的方向发展，虽然作为替代他挨了不少打就是了。

　　按照祭酒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妙一似乎也确实有这样的倾向，甚至可能比第三世界的她还要严重。

　　那倒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追杀师姐了。

　　这样的话，李沐白就真的要帮她纠正纠正了，要是以后慕一真的传位给她，成了暴君就不好了。

　　心中定了主意，李沐白对祭酒说道：“如果公主能够一直保持着现在的状态，也挺不错的。”

　　听闻此言，祭酒似乎是放下了心，拍拍李沐白的肩膀，“对咯，即便是装的，但只要装一辈子，那她展现出来的，不就是本性嘛。”

　　李沐白满头黑线，“祭酒有话就直说吧，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祭酒捋起了胡子，“李先生以后与公主生活的时间还长，提前了解一下对方也是有必要的，刚刚老夫也只是夸大了说辞，希望李先生不要介意。”

　　以后生活的时间很长？提前了解一下对方？

　　这怎么听上去像是说媒？

　　但李沐白表面不动声色，试探道：“这倒也是，可公主还是学生啊？”

　　“咱妖国不兴人族那套死板的规矩。”

　　什么死板的规矩？学生和老师之间的禁忌吗？

　　“那为何又要选我这个人族？”

　　祭酒眼睛眯起，显得精明而又睿智，捋着胡须，“看来妖主并没有告诉你全部啊。”

　　“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此时的李沐白像个受教的学生，“还请祭酒解答。”

　　祭酒很受用他现在的姿态，点点头，解释道：

　　“妖主一直都希望妖族和人类和平共处，虽然现在的妖国在妖主的统治下，尽量维持着这一国策，但总是有别有用心的家伙想要搞点事情出来。

　　想必你也听说了，在这次金秋宴上，不仅仅是这次科举的庆宴，更是公主招选驸马的擂台。那些希冀妖族能够纯粹，驱逐所有人类，恢复到旧妖国时代的家伙们也会派出代表来争夺公主，而你就是妖主选的人。”

　　在金秋宴会上要给妙一选驸马？！

　　李沐白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慕一完全没和他说过，不过会说就有鬼了。

　　难怪说要把金秋宴交给妙一来打理，什么考察她的调度能力，这分明是给她权力选驸马！

　　可是，这个老头似乎理解错了慕一让他来的意思。

　　祭酒捏了捏他的双臂，边捏还边颔首，好像还挺满意，“不错，年龄不大，修为竟然有元婴境，灵气浑厚，比起那些嗑药的子弟们好到不知道哪里去，难怪妖主会选你。”

　　为了确认一下，李沐白只能忍着拍掉他手的冲动，任由他捏，随意道：“不愧是祭酒，竟然理解的如此透彻，这都是妖主告诉您的吗？”

　　提起这个，祭酒脸上神采更盛，语气中满是骄傲，“不是。”

　　‘我就知道！’

　　“妖主在绕过礼部，硬是把你给塞进国子监的时候，老夫就明白了，再加上过段时间的金秋宴，很容易就联想到一起。”

　　‘不不不，你完全理解错了。’

　　见李沐白没有说话，祭酒以为他大受震撼，宽慰道：“等你以后活得够久，你也能揣摩妖主看似不起眼，但实则大含深意的动作。”

　　‘含深意你个头。’

　　“那么，公主以后就拜托你了，李先生。”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