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何当家再一次向对面的像铁塔的老牛问好，只是语调与先前的有些不同，更加的清冷。

　　说完，她似乎感觉不对，稍稍歪头，抬眼看向老牛，又是一句

　　“好久不见。”

　　这次则是与上一次完全不同，如同快乐的小女孩。

　　“好久不见。”

　　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之间打招呼。

　　“好久不见。”

　　就像是分别许久的情人，热情似火。

　　“好久不见。”

　　宛如仇人见面，满是恨意。

　　“好久不见。”

　　......

　　......

　　老牛紧盯着白衣女子，随着一次又一次不同语调，仿佛从不同人嘴里出来的招呼声，他牙关渐渐咬紧，两腮的肌肉夸张地鼓起，怒火隐隐在爆发的边缘，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李沐白盘坐在地上，想不明白发生了她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为啥老牛为何如此愤怒。

　　‘老情人见面难道不应该你侬我侬吗？怎么就成了坏掉的复读机了呢？’

　　十数次的尝试，她似乎是找到了某种感觉，渐渐往一种方向靠拢。

　　“好，好久不见。”

　　这一句的感觉已经和最开始的时候天差地别，简直像是被折磨很久，脆弱，无助。

　　而老牛听到这个语调的版本后，一腔的怒气像是消散了，他张大了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她用着这个语调不停地重复着，“好，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

　　......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老牛飘去，如恶鬼催命。

　　“何清荷！你够了！”老牛吼道。

　　她身形顿住，声音也戛然而止。

　　老牛紧绷的身体一松，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如果觉得这样会影响到我，那你就错了。”

　　还在吃瓜看戏的李沐白心里忍不住嘲笑，‘你刚刚的表现可不配说这话。’

　　何清荷也再次恢复到了她原本清冷的声线，“我只是在正常地向妖国牛大将军打招呼罢了。”

　　这句话差点把李沐白逗乐了，‘呵呵，谁会这么阴间地打招呼啊。’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之间是真的有一腿，而且大概率还是因爱生恨的戏码，啧啧，精彩，不枉我让老牛去加急搞文书。’

　　李沐白从储物空间里掏出小马扎，坐上，静静地看这戏还能怎么进行下去，他其实还想抓一把瓜子的，但嗑瓜子的声音太毁氛围，就算了。

　　老牛听了她的阴阳怪气，倒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不理智起来，他已经不是小伙子了，不再血气方刚，多年的朝堂生涯也让他学会了快速调整心态。

　　他没有再去看那个女人，把手里的文书朝掌柜的挥了挥，“抱歉，掌柜的，户部散衙了，重新盖印花了点时辰。”

　　李沐白有点不爽，‘你这老牛怎么这么不会看氛围，没看见你那老情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吗？还不多说几句再呛呛她，不然我还怎么看戏啊，怎么报我之前被她戏耍的仇啊？’

　　不过这时候不回他，反而显得李沐白有些小气了，“没事，没事，等会儿给我也行，你先忙你的，嗯，你的事情重要些。”

　　李沐白试图继续让他们俩吵起来，毕竟不过瘾啊，也就看到何清荷‘发病’，还没见老牛发飙呢，最好再打起来。

　　老牛表情怪异地还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清荷打断，“牛卫，你该不会以为你的债已经还清了？”

　　“我从来没想过去赎清，因为不可能还清，我也不配去还。”老牛深深地看她一眼。

　　“什么叫还不清！什么叫不配！你连尝试都没有做过，你只是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不愿意去面对！”何清荷怒极而笑，“呵呵，还是说那个叫瑶儿的这么讨你喜欢？让你连见一面的想法都没了？”

　　提到亡妻，老牛更加难受，闭上眼，声音颤抖道：“不要把瑶儿牵扯进来，她现在已经魂归天际了。”

　　何清荷在妖国这些天自然也是有过打探，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但刚刚实在是被这家伙的态度给气到了。

　　连踏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

　　“你可真不是个男人，呸！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何清荷不想再看到他，准备撕裂空间离开。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李沐白从小马扎上起身，“何当家的还欠我一个问题呢。”

　　何清荷吐出胸中郁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掌柜的快些问吧，只是莫要再耽误小女子的时间了。”她也不想欠他什么。

　　李沐白嘿嘿一笑，笑容说不清得有些玩味。

　　她一见，心里一阵恶心，又补充道：“希望掌柜的能问些正常些的问题，莫要让小女子看不起掌柜的。”

　　他走到何清荷身边，平视着这名相当要强的女子，笑道：“放心，相当正常。”

　　“好，请问吧。”何清荷已经做好了受到轻薄的准备，只要他别太过分，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上一刻还有些不着调的李沐白忽得收起笑容，极为严肃，“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当家又为何想要何冉儿死呢？”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炸在这个院子里。

　　老牛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清荷，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何清荷！你要是对我不满，就冲我来！何必要杀她！“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何清荷没有理会傻子老牛，秋水长眸微眯，“掌柜的明明知道小女子这么做另有深意，又何必要故意装模作样想要挑起小女子和那狗东西的争端？”

　　‘啧，被发现了吗？’李沐白哈哈一笑，“何当家说过了，我只是正常的随口一问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不怀好意。“

　　老牛被搅得云里雾里，只是一下子就听不懂他们二人在说什么，“等等，让我捋一捋。何清荷，追杀她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派的？”

　　何清荷依旧不愿与他说话，撇过头去，“掌柜的，你都知道了何必还要问我？”

　　老牛只好求助他，“掌柜的，你就说说把。”

　　李沐白一摊手，“那行，我就说说我的猜想，看看是不是和何当家的计划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