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变
姜瀚和场上所有的姜氏族人一样,被姜老爷子口中的神话故事所吸引,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神游太虚,都忘记了时间。
姜父姜母见时候不早,便要动身回家,姜瀚听得正入神,哪里会愿意回去,姜立人正要斥责,姜母便劝住了他,说:“看瀚儿这个样子,今晚不尽兴的话,怕是不会回去的了,就由得他吧,今晚拜月节这么多人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危险,呆会吩咐他和其他人一起结伴回家即可。”
姜立人点点头,也就和姜母向族中长辈一一辞别,回家休息去了。
凤来客栈中人越来越少,空了很多张桌子出来,院子里的人干脆搬进了内堂之中,大家坐在一起凑成了三桌。
说来也怪,今晚姜老爷子似乎精神头特别的好,老姜头和瘸子大夫见夜色已深,都回家休息去了,而姜老爷子还在那里口若悬河说个不停,说到精彩处,引得一众人等齐声叫好。
现在已是入秋的时节,天气渐渐变得寒凉,客栈里依旧气氛热烈,而天外月色冷清,星辰寥寥,似乎有点萧索的味道。
忽然间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妖风,顷刻间乌云遮天蔽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呼呼,吹得树木东歪西倒,风声中隐隐掺杂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整个青木镇被一股阴森恐怖所笼罩。
凤来客栈里的人依旧在喝酒听故事,气氛热闹非凡,一个个浑然不觉。而姜瀚则坐在姜老爷子同一桌,父母不在,被人怂恿之下,倒了一小半碗的米酒放在面前。
姜瀚忽然想起一事,左右观望,却不见了姜子恒,想来他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被接回家中了吧。
姜瀚忽然觉得心烦意乱,隐隐中觉得有事要发生,无意之中抬头往窗外望去,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
那窗口外原本漆黑一片,不见丝毫亮光,就在姜瀚抬头望去的时候,却见到一只庞大的眼瞳,那只眼瞳巨大无比,把凤来客栈的窗户都覆盖了,中间一条狭长的瞳仁,呈鲜红色,如同蛇眼一般,端的是诡异无比,瞳仁缓缓的转动,姜瀚越看越害怕,全身毛发倒竖,望之只觉胸口被大石压住一般,几欲呕吐。
忽然,那只巨大的眼瞳发出一道红色的目光,往大堂里的各人逐一扫过,目光所过之处,人人身上像是被打上了淡红色的印记,只是那印记很快的隐没在身体里面。
扫到了姜瀚身上的时候,姜瀚不知怎的,身体里突然自动发出一层淡淡的绿光,红绿交锋,互相抗衡,绿光瞬间发出耀眼光芒,那红光不敌,自动散去,也就是靠着绿光,姜瀚身上并没有被打上红色的印记。
这一下动静惊动了姜瀚,姜瀚左手下意识猛地一拨,不小心把酒碗给打翻,酒水洒了自己一身,姜瀚立即回过神来,擦拭身上的酒水,再抬头却已不见窗外那只巨大而恐怖的魔瞳。
窗外反而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一层浓厚的白雾笼罩了整个凤来客栈,见不到外面任何的东西。那白雾并非静止不动的,而是肉眼可见的缓缓流动,如同有魔性一般。这还不止,那白雾在缓慢的流动之下,往内堂里面飘进了丝丝的白色雾气。
姜瀚再也坐不住了,他整个人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向众人高声大喊:“你们快看,外面的景象太诡异了!”
姜瀚连着大声的叫了三遍,叫到后面自己的声音都发起抖来,大堂里却没一个人呼应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安静得太可怕了。
姜瀚回头看去,再次惊呆,只见大堂里人人都表情呆滞,肢体僵硬,一动也不动,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呆若木鸡。
姜老爷子一副正在说话的样子,敢情是说到了精彩之处,脸上神采飞扬,双目放光,偏偏呆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声响。
酒桌上大部分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姜老爷子,有的人端起酒碗正想喝上一口,有的人拍掌附和,有的人张大了嘴巴想叫唤店小二,有的红着脸低着头,身子歪歪斜斜,看样子是快醉酒了,却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固定了在那里。各种各的神态都有,清一色的僵直在那里,纹丝不动。
时光仿佛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没有人发出声响,让大厅变得悄无声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人人都像木雕一般,只有姜瀚还是活着的,只有姜瀚还是能说话的,只不过在静悄悄的大厅里,唯有他一人是可以动的可以发出声响,反而让姜瀚更加的害怕,姜瀚脸色发白,脸上也变得扭曲起来。
这副情景,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无论姜瀚如何的害怕,窗外的白雾还是不停的飘进来,大厅里渐渐起了一层有若白纱的雾气,弥漫在空中,看东西都变得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异变再起!
在大厅的半空,一团白色的雾气凝聚在一起,似人形,慢慢的有了四肢和身躯,只是伸缩不定,忽大忽小,看上去一会像是小孩,一会又像是成年之人。
姜瀚都被吓得全身僵硬了,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那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自己都有一种感觉,快变成跟其他人一样了。
姜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随着半空中那团雾气的凝聚变形,场上众人肉眼可见的急速的在老化,明明是年轻小伙子,脸上倏忽间起了皱纹,皮肤变得松弛,头上黑发变得花白,直至脱落,仿佛匆匆的就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
姜瀚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和头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皮肤,幸亏自己没有变化,姜瀚忽然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置身于事外一般,好像一个旁观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不,他们不是变老,姜瀚内心里焦急的大喊,姜瀚已经不会再徒劳地喊出声了,因为再怎么喊,场上那些雕塑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是被那团雾气吸走他们的生命,或者是灵魂,因为姜瀚看见那团雾气正在快速的变化出各人的面孔,刚刚那团人形雾气脸上五官还是模糊不清的,现在逐渐的变得棱角分明,只是面容依旧在不停的变化转换,一时间看不出要变成谁的样子。
姜瀚一颗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去了,不知为何时间变得特别的慢,姜瀚焦急的在等待那团雾气最终要变成何人模样。
场上姜老爷子年纪最大,古稀之年,垂垂老矣,他的衰老是最为明显的,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枯瘦无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皮包骨头一般,双目变得灰蒙蒙的,黯淡无光,。
紧接着,姜老爷子率先变成了森然的骷髅,而那半空中快速变化的人形白雾,终于变成了姜老爷子的模样,清楚分明,纤毫毕现,只是全身上下透明,有若虚幻之体。
虚幻透明的姜老爷子从半空中降临,飞到那变成森森白骨的姜老爷子身上,就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就在姜瀚眼睁睁地看着的时候,大厅又起了变化!
白雾凭空消失,大厅里所有人仿佛摆脱了魔咒,全部一下子活动了起来,喝酒的喝酒,讲故事的讲故事,吆喝的吆喝,刚才就在姜瀚眼里的所看到的诡异,全部消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大厅又恢复到先前那幅闹哄哄的场面,所有的人都在继续刚才的动作,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姜瀚一瞬间的出神,现在回过神来,一切如旧。
莫非是我的幻觉,姜瀚不禁怀疑起来,只是紧紧的盯着姜老爷子,又不见姜老爷子发生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