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正厅。
客座上有一白衣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是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任谁看了都会说一个俊俏好郎君。
只是,此刻白衣少年的脸上却是有着一抹不耐烦,望向后堂,见依旧没人过来,喝退了一旁服侍的仆役,对着一旁守在自己身边的护卫低声说道:“这李家人怎么还没出来,说亲这种事,找个有名的媒婆就是,父王还偏要我亲自上门,害我现在只能干等。”
护卫答道:“公子,稍安勿躁,这李家的儿子李福禄拜入北辰道门钟长老门下,传闻他的资质更是惊人,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道基天成,王爷要您来,也是为了显得重视。”
白衣少年皱着眉说道:“资质再高也不过刚入仙门,我皇族不是也有老祖入了仙途,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讨好联姻,若不是父王给我下了死命令,我才不会来这种穷乡僻壤。”
护卫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白衣少年,也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想:“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明白“道基天成”代表的什么,那可是注定的百年元婴大修士,你们皇族就算是有十个老祖怕也是不够看的。”
白衣少年接着说道:“庄平,此间事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那叫庄平的护卫说道:“公子放心,等这件事办完了,我们在青州城逗留一段时间,找出那日的少年,到时我将他的首级送予公子。”
白衣少年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嗯,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忘的,到时我们回到京城,我会让父王将老祖留下的后续修行法门给你的。”
接着,白衣少年又皱眉,淡淡地说道:“这修行法门只对有仙缘天资的人有用,对于我们这种普通人和废纸无异,族中那些皇叔还当宝,不肯示人,还是我父王英明,力排众议将它拿来与你们这些散修交易,让我宋国实力远超周边诸国。要我说老祖当时还不如留下些续命的丹药,这不比什么劳什子修行法门更有用。还有那些收到消息,想来青州城寻仙缘的京城高官子弟,他们连天资都没,寻个屁的仙缘,真是可笑。”
庄平笑着点头称是,只是双眼深处,却满是不屑之色。
若是周寒和王思思在此,定然是能认出这二人,其中的白衣少年正是前几日在城北郊外酒馆调戏程素衣的那个纨绔少年。
当日白衣少年在周寒的手上吃了大亏,在青州城内的一处府邸内足足修养了七日,才将手上的伤势给修养好,对周寒的恨意也是越加的深。
现下伤好后,虽说出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他父王交代的事情,但他的心中却是更加惦记着杀了周寒来消除他的恨意。
至于拉下脸来和一个平民说亲联姻,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恩赐,根本不用这般重视,也没什么难度,那些人肯定会感恩戴德,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他来就是走个过场,给那李福禄一个面子罢了。
......
李德福听闻是晋王来李府说亲,急忙回屋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衫,然后和赵管家小跑着去了李府的正厅。
周寒和王思思虽然没有和李德福一同前往正厅,但他们还是偷偷地躲在了正厅后的角落,向内张望,想将来人瞧个仔细。
王思思不同于一般女子,心中全然没有待字闺中小姐的紧张与不安,她更多的反而是好奇,好奇说亲的人是谁,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反倒是周寒有些紧张,对于上门的说亲的人的样貌品行,他可是要为王思思好好把关,不能让她大大咧咧的自己做主,此刻生怕观看的不清楚,竟是连灵气都用上仔细观察。
李德福和赵管家一路小跑,到了临近正厅的时候,急忙止住了脚步,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缓缓地吐出两口浊气,这才气定神闲的迈步跨进了正厅。
一迈入正厅,李德福就看见那坐于客座上的白衣少年,眼前瞬间一亮,心中连连称赞:“好个俊俏的少年郎,配我们家的思思,不亏。”
此刻,白衣少年也起身对着李德福施了一晚辈礼,说道:“李掌柜,晚辈赵恒有礼了。”
李德福见状连忙摆手直呼:“不敢,不敢,您是晋王的四公子,老朽只是一介平民,受不得这般大礼。”
说罢,李德福上前几步,将赵恒给扶起。
赵恒接着说道:“李掌柜说笑了,我来前,父王就与我说过要待李掌柜如自家的长辈,而且,我今日是遵我父王的命,过来让您看看,而后咱们也好换个文定,再然后我们不就是一家人,而您便是我长辈,当得起我这一礼的。”
李德福笑着说道:“嘿嘿,当日在京城受到晋王爷相邀去府上赴宴,席间相谈时,恰好说到我有那个十三四岁的侄女,晋王爷就说他第四个儿子与我的侄女年岁相当,要与我结为亲家,当时我只以为是王爷喝醉后的胡话,不敢当真,想不到今日,四公子却是亲至,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赵恒见状,笑着说道:“早就听闻,您的侄女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好女子,当是我有些配不上了。”
李德福闻言却是有些尴尬,自己的侄女什么性子自己知道,那是跟这晋王爷的四公子说的全然不搭边,说是专断,爱使小脾气,小母老虎还差不多。
但人家捧的台,他断然没有自己拆自己台的道理,拉着赵恒的手来到主位坐下,刚想附和,再深入交流一番,却见王思思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指着赵恒说道:“好你个登徒子,泼皮无赖竟然到我家来了。”
原本周寒和王思思是躲在角落仔细观察,但碍于李德福的身形,他们一直没有瞧见来人的正脸,只是听闻他言语都觉得颇为斯文得体,心下还是满意的。
但就在刚刚,李德福上前了几步,他们刚好将来人样貌看的是一清二楚。
王思思一开始只觉得熟悉,直到周寒问道:“思思,你觉不觉得他有些像当日在城北郊外酒馆的纨绔少年?”
王思思这才将这彬彬有礼的斯文少年与那日的纨绔少年联系在一起,径直走入了前厅,指着这晋王的四公子大骂起来。
赵恒见到来人,脸色也是瞬间难看起来。
李德福更是心胆巨颤,内心暗道:“姑奶奶哦,这是晋王四公子啊,晋王最喜欢的儿子,以后很有可能是世子啊,而且当今皇上圣体欠安,又没有子嗣,这晋王可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皇位人选啊,那他以后的世子就很可能是太子,这什么登徒子,泼皮无赖啊,这是要命了。”
只见,王思思皱着眉,十分不满的对李德福说道:“舅舅,你这帮我找的什么人啊,他就是个登徒子。”
李德福看着赵恒的脸色越发难看,连忙解释道:“思思,这可是晋王的四公子,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快和四公子赔礼道歉。”
王思思说道:“才没有,不信你问我哥,就是他。”
周寒此刻也是从前厅后的角落里出来,向李德福等人将那一日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更是着重述说了白衣少年如何调戏程素衣和欲动手殴打王思思的事情。
李德福这才一脸复杂地看着白衣少年,说道:“四公子,您看,这。”
赵恒见到周寒出现,目中凶光更是大盛,但又很快隐去,他自知今日的亲事说是说不成了,也不气馁。
因为他本就不在意这门亲事,只是为了完成他父王的命令,现在李家不同意,并不是他没尽力,而且他自诩身份,也不好明面上有过多纠缠。
只见这赵恒,原本难看的脸色却是突然间阳光灿烂起来,似个君子般,笑意盈盈地说道:“那日的事情,确实是我太过孟浪了,我这里向小姐赔罪,我父王在我来时就叮嘱我,就算亲事不成,也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李掌柜现下可是我宋国的柱石,我需得礼遇有加。”
赵恒的话顿了一顿,紧接着又说道:“其实,那日父王的话也是五分真,五分假,让我来,更多也是碰碰运气,李掌柜不必在意,现在看来,我与小姐的良缘还未到,那这说亲之事,我们就先放下吧,留待来日,小姐定能解除对我的误会,那时再说也不迟。”
王思思说道:“臭不要脸的登徒子,下辈子吧。”
赵恒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呵呵,看来小姐对我误会颇深,那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李掌柜,我们先告辞了。”
“我送送四公子。”李德福连忙说道。
说罢,赵恒和他的护卫庄平便在李德福和赵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李府,这一路,李德福是竭力赔礼道歉,赵恒则是微笑,似是并不在意刚刚王思思的冒犯。
只是,等他们回到住处,这赵恒脸色立马一变,对着护卫庄平说道:“现在这亲事是说不成了,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了,不过却也省去我们找人的功夫。庄平,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庄平微眯着眼,踌躇地说道:“想来那少年就是李福禄的哥哥,公子就不怕后续惹上什么麻烦?”
赵恒说道:“麻烦?一个捡来的弃婴罢了,又没什么血缘,能亲到哪去,而且你又不是明目张胆的杀,再说他一个未入仙门道宗的普通人,这一身修为怎么来的,他的机缘奇遇,你不好奇吗?”
庄平闻言,目中精光一闪,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上瞬间涌出无尽的杀意,沉吟良久才说道:“只是杀人容易,那说亲的事情可怎么办?”
赵恒看了庄平一眼,不屑地说道:“说亲,哼,我父王难道真看上李福禄这个修仙者的身份,想拉拢他们吗?如果是的话,以利益拉拢你们这些散修不是更有用,还不受宗门的约束。联姻不过是为了我皇族再出一个有仙缘资质的后代罢了,你听我的,寻个日子......”